帐幔低垂,熏香袅袅,听竹轩内的鎏金铜炉里燃着西域进贡的安息香,烟气缠缠绵绵绕着帐角的珍珠流苏,晕得满室都浸在暖融融的甜腻里。
公孙止缓缓起身时,锦被从肩头滑落,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方才与赵清鸢的温存仍在肌肤上留着暖意,指尖划过床榻的鲛绡软枕,那丝滑的触感却没能熨帖心底的空落,反倒像有只无形的手,在胸口掏走了块要紧的东西,空得发慌。
他垂眸望着掌心,恍惚间竟想起小龙女腕间的触感。昨日在王大娘家,他为小龙女诊脉,指尖刚触到她腕间肌肤,便觉一片冰凉细腻,似寒冬里藏在锦盒中的羊脂玉,凉得沁人,却又滑得让人舍不得移开。
那般清冽的触感,像极了绝情谷寒潭边的晨露,沾在指尖能凉到心底,连带着他多年来因裘千尺毒针留下的阴寒旧伤,都似轻缓了几分。
再对比方才赵清鸢温热的肌肤,只觉得满是俗腻,连带着帐中甜得发齁的安息香,都变得刺鼻起来,像是强行裹在身上的锦缎,闷得人喘不过气。
“罢了,”公孙止低叹一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那玉佩是当年柔儿亲手打磨的和田白玉,玉上用细刀刻着小小的“止”字,边缘被他常年摩挲得光滑温润,此刻握在掌心,却莫名有些硌手,“赵清鸢纵有几分风情,怎及得上柳姑娘半分清绝?”
他想起初见赵清鸢的模样。三年前,赵清鸢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素裙,发髻散乱,带着几个亲卫狼狈地逃到绝情谷,求他收留。
那时她眼里还带着皇室郡主的傲气,却又藏着几分走投无路的惶恐,像只被猎人追赶的小鹿。
他见她容貌明艳,又听闻她是南宋宗室旁支,想着留个身份体面、又懂些察言观色的女子在身边,既能填补裘千尺死后谷中的冷清,日后若与官府打交道,或许也能借上几分力,便应了她的请求。
起初,他只把赵清鸢当个暖床的解语花。她会在他练剑后递上温好的茶水,茶水里还细心地加了驱寒的姜片;他处理谷中事务到深夜,她会守在一旁磨墨,偶尔还能说几句宽慰的话;连他因旧伤发作脾气暴躁时,她都能忍着委屈,柔声细语地哄着。
这般温顺听话,渐渐让他动了“长远相伴”的念头——他甚至想过,若赵清鸢能一直安分,待过个一年半载,便正式给她个“谷主夫人”的名分,让她帮着打理谷中内务,也算是给她个安稳归宿。
可自从在王大娘家见到小龙女,这念头便如遇烈火的残雪,瞬间化得干干净净。
当时小龙女卧在王大娘家的旧木榻上,身上盖着一床洗得发黄的粗布被,素白里衣裹着纤弱的身子,领口微敞,露出一小片莹白的肌肤,上面还沾着些许未干的血迹,像雪地里落了几点红梅,触目惊心。
她的青丝散在枕间,几缕贴在颊边,衬得那张小脸愈发苍白,却也愈发莹润,像上好的羊脂玉,透着淡淡的光泽。眉峰轻蹙时,似含着三分委屈,又似藏着几分倔强;眼睫纤长,像两把小扇子,覆在眼下,连阴影都透着娇弱;即便唇瓣无血色,却形如含樱,唇角微微抿着,似在睡梦中也带着几分清冷。
那般纯净,那般易碎,像云端的月,像冰湖的莲,让他连靠近都怕惊扰了她。他甚至不敢大声说话,怕自己粗重的气息会吹碎了这抹清绝。
从王大娘家动身时,软轿尚未备好,小龙女昏沉间似要滑落,他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那一瞬间的触碰,让他心头猛地一颤——她的身子竟轻得像片云,臂膀纤细得仿佛稍一用力便会折断,隔着素白里衣,能清晰感受到她脊背细腻的肌理,比他珍藏多年的蜀锦还要顺滑。
鼻间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冷香,混着些许药气,非但不刺鼻,反倒像绝情谷寒潭边的晨雾,勾得他心神荡漾。
行至半途,遇着段颠簸山路,软轿晃得厉害。他怕小龙女受不住,又一次掀开轿帘将她抱起。这一次,他刻意放慢了动作,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腰肢——那腰细得盈盈一握,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肌肤的冰凉,让他想起药圃里那株刚绽放的冰魄花,清冽又易碎。
怀中女子气息微弱,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衣襟,像羽毛般挠着心尖,连周遭侍从的脚步声、车马的轱辘声,都似被隔绝在外,眼中只剩下她苍白却绝美的睡颜。
即便每次抱她不过片刻,身边还有侍从看着,他却总觉得不够。那细腻的触感、清浅的呼吸、纤弱的身躯,像刻进了骨子里,让他一遍遍回想,连掌心都似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恨不能即刻将她带回绝情谷,藏在身边,再不让旁人多看一眼。
再看赵清鸢,虽也貌美,却总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她笑时眼角的媚意太浓,像是刻意画上去的;说话时语气的顺从太假,像是早已背好的戏词。
这般对比下,赵清鸢那点好,竟成了不值一提的俗物,连她精心打理的发髻、身上名贵的锦裙,都显得那般艳俗,像是强行涂在宣纸上的重彩,扰了原本的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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