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深，莲花楼静静伫立在城郊小径尽头。
宴席散去已有些时辰，李莲花牵着璇玑的手缓步归来。
王娘子送的那只绣着莲花的荷包被璇玑小心地攥在手里，里头桂圆红枣沉甸甸的。
“莲花花，”璇玑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亮，“王娘子说，荷包要挂在床头，能保平安。”
“嗯，待会儿给你挂上。”李莲花温声应着，推开了莲花楼的门。
烛火次第亮起，温暖的光晕驱散了夜寒。
璇玑正要往楼上走，却被李莲花轻轻拉住了手腕。
“等等。”他眼底有温软的笑意，牵着她走向一楼角落。
那里用粗布盖着个不小的物件，形状方正。
璇玑眨了眨眼，看看那物件，又看看李莲花。
“闭上眼睛。”李莲花柔声说。
她乖乖闭了眼，听见布帛被掀开的窸窣声响。
“可以看了。”
璇玑睁开眼，愣住了。
眼前是个崭新的梳妆台——榆木的料子，每一处棱角都打磨得圆润光滑。
台上雕着莲花纹样，虽不繁复，却质朴生动。台面上整齐摆着木梳、妆匣、铜镜，每一样都透着精心手工的痕迹。
她转过身，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着李莲花。
“莲花花，”她的声音很轻，“这是……”
“生辰礼。”李莲花握住她的手，带她触摸梳妆台的边缘，“我做的。”
璇玑没说话。她用手指细细抚过那些光滑的棱角，又低头凑近，看那些莲花的刻痕。指尖轻轻划过纹路，一遍又一遍。
“很光滑。”她终于开口，语气认真，“每一处都很光滑。”
她拿起那把木梳，在掌心握了握，又轻轻梳过自己的头发。
“梳齿很圆，”她说，“不会勾头发。”
然后她缓缓在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中的自己，又看看镜中站在她身后的李莲花。
“莲花花，”她转过身仰头看他，“我坐在这里，你就能每天给我梳头了。”
她的眼睛清澈见底，映着他的影子。
李莲花俯身，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嗯，以后每天都给你梳。”
璇玑忽然站起来，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她的动作很用力，抱得很紧。
“莲花花，”她的声音闷闷地从他胸前传来，“我心里……很开心。”
李莲花回抱住她，下巴轻抵着她的发顶：“我知道。”
她在怀里蹭了蹭，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我想试试。”
“试什么？”
“用这个梳妆台。”她指了指镜子，“你现在就给我梳头，就用这把梳子。”
李莲花笑了：“好。”
窗外夜色已浓，星子初现。
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温柔摇曳。
李莲花牵她在镜前坐下，拿起那把亲手磨制的木梳。梳齿划过她乌黑的长发，动作轻柔而专注。
“莲花花，”璇玑从镜中看着他，“你晚上都不睡觉吗？”
李莲花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睡。只是有时夜里醒了，就顺便做点东西。”
他梳好头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锦囊。
璇玑好奇地看着他从里面取出一对白玉耳坠——玉质温润，雕成小巧的莲花形状，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这也是生辰礼。”他轻声说，指尖轻触她的耳垂。
璇玑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我……我没有耳洞。”
“我知道。”李莲花温声道，从锦囊中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闭眼。”
璇玑乖乖闭上眼睛。
她感觉到他温热的指尖轻轻捏住她的耳垂，一阵细微的刺痛传来——快得几乎来不及感受。
随即是玉石微凉的触感落在耳垂上。
“好了。”
她睁开眼，李莲花已为她戴好两只耳坠，正将银针收回锦囊。
他递过铜镜。
镜中的少女戴着莲花耳坠，水蓝色的衣裙，发间簪着他送的木簪——整个人像是从莲池中走出来的仙子。
“好看吗？”她转头看他，耳坠轻轻晃动。
“好看。”李莲花俯身，在她发间落下一个轻吻，“我们璇玑最好看。”
璇玑在镜前左看右看，忽然站起来，在莲花楼里走了一圈，又回来坐下。
“怎么了？”李莲花问。
“我在看放在哪里最合适。”
最后她选定了靠窗的位置——光线好，又不碍事。
李莲花帮她挪过去。两人一起擦拭台面，将木梳、妆匣、铜镜一一摆好。
做完这些，夜已深了。
李莲花又点了一盏灯，莲花楼里更显温暖。
璇玑坐在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看了很久。李莲花也不催她，静静坐在一旁看着。
“莲花花，”她忽然开口，“我以后也要给你做东西。”
“你要给我做什么？”
“还不知道。”她认真地想了想，“但一定会是很用心的东西。”
李莲花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你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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