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熹微,镇子在湿冷的晨雾中渐渐醒来,鸡鸣狗吠,炊烟袅袅,寻常得像任何一个湘西小镇的清晨。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追杀,那诡异的号角,那疯癫的向导,那被污染的镇民,都仿佛只是黎明前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只有手臂和后背火辣辣的伤口,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淡淡的腐臭气味,提醒着吴邪和胖子,那一切真实不虚。
“妈的,这鬼地方,不能再待了。”胖子一边呲牙咧嘴地给自己的伤口换药,一边嘟囔道。那些被抓破的皮肤,边缘呈现一种不正常的暗紫色,好在没有发黑溃烂的迹象,用了解连环给的、不知什么名堂的黑色药粉后,疼痛感减轻了不少,但灼烧的麻痒感依旧残留。
“嗯,吃完早饭就出发。”吴邪检查了一遍装备,确认紫檀木盒、人皮面具、吊命丹、地图、干粮、武器都带齐了。他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沉睡的张起灵,眼神一暗,随即被一种更坚硬的决心取代。不能再等了,无论是张起灵的情况,还是这镇子越来越诡异的氛围,都迫使他们必须立刻动身。
客栈老板端来早饭,是粗糙的玉米糊糊和腌菜。他依旧沉默寡言,只是那双浑浊的眼睛,在扫过吴邪和胖子手臂上缠着的、透出血迹的布条时,微微顿了一下,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神色,随即又低下了头,默默退下。
“这老板也有点古怪。”胖子用口型无声地对吴邪说。
吴邪不动声色地喝了口糊糊,点了点头。这镇子,恐怕已经不再“干净”了。昨晚那些“人”,绝不只是偶然。巴乃的“污染”,已经开始向外蔓延。他们必须赶在情况彻底失控前,进入深山,找到那个“墟门之眼”。
匆匆吃完早饭,两人将张起灵重新固定在简易担架上,用毯子盖好,又检查了一遍我的状态。我抖了抖身上被露水打湿的毛,碧绿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窗外晨雾弥漫的小镇街道,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表示自己没问题。
离开客栈时,老板正在柜台后算账,头也没抬,只是含糊地说了一句:“后山那条小路,很久没人走了,当心点。”
吴邪脚步一顿,回头看了老板一眼,老板依旧低着头,噼里啪啦地拨着算盘,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无心之言。吴邪没说什么,点点头,和胖子抬着担架,走出了客栈。
清晨的山路湿滑难行,露水沉重,将裤脚和鞋子打湿,带来刺骨的寒意。空气里飘荡着浓重的雾气,能见度不足十米,远处的山峦、近处的树林,全都淹没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只有脚下蜿蜒向上的、被杂草和落叶覆盖的、若隐若现的泥泞小径,勉强可辨。这是昨天胖子从那个老猎户口中问出的、通往巴乃的所谓“小路”,据说几十年前还有山民走,后来巴乃传出种种怪事,就渐渐荒废了。
“妈的,这路还能走吗?胖爷我都快摔了八回了!”胖子气喘吁吁地走在前面,用砍刀劈开挡路的荆棘和藤蔓。他背着大部分的装备,还要照顾担架,走得分外吃力。
“少废话,看路。”吴邪也累得够呛,抬着担架的后半部分,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模糊了视线。他不敢有丝毫大意,这山路又陡又滑,稍有不慎就可能滚落山涧。张起灵躺在担架上,随着颠簸微微晃动,脸色依旧苍白,长长的睫毛在晨雾中挂上细小的水珠,像一个精致易碎的琉璃娃娃。
我走在担架旁边,灵巧地避开湿滑的石块和树根,碧绿的眼睛时刻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浓雾。雾气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移动,无声无息,又似乎只是光影的错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难以言喻的气味,不是草木的清香,也不是泥土的腥气,而是一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铁锈和甜腥混合的怪味,令人作呕。
“天真,你闻到没?”胖子停下脚步,抽了抽鼻子,脸色有些难看。
“嗯。”吴邪也闻到了,这气味和昨晚在土地庙闻到的有些类似,但又淡了很多。“小心点,有点不对劲。”
继续往前走,雾气越来越浓,几乎要凝成水珠滴落。脚下的“路”也渐渐消失,完全被疯长的灌木、湿滑的苔藓和倒下的枯木掩盖。只能凭着感觉和依稀可辨的、前人走过留下的模糊痕迹,在浓雾中艰难跋涉。
“操,这鬼雾,啥也看不见了!”胖子骂了一句,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汗水、露水混在一起,冰凉粘腻。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胖子,突然一脚踏空!他踩在了一块松动的、被苔藓覆盖的石头上,石头翻倒,胖子一个趔趄,惊呼一声,连人带担架猛地向前扑倒!
“小心!”吴邪在后面拼命稳住,但还是被带着向前踉跄了好几步,差点摔下山坡!好在胖子反应快,一把抓住了旁边一棵歪脖子树,才勉强稳住身形。但张起灵躺着的简易担架就没那么幸运了,在胖子倒下的冲击下,从吴邪手里脱手,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小哥!”吴邪肝胆俱裂,想也没想,就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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