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燃的手还在抖,掌心的裂口像风吹不散的灰絮,一缕缕地往外冒着灰色的雾气。他靠着断裂的岩壁坐着,呼吸压得很低,可每次吸气,肋骨就像被碎石卡住一样疼,连带整条右臂都麻得没有知觉。
白襄站在几步外,剑已经收回鞘里,但手还搭在剑柄上。他没看牧燃,目光落在远处塌陷的山洞口——那里只剩下翻滚的尘烟,连一块完整的石头都没剩下。
风卷着灰烬吹过空地,扑在脸上有点刺刺的。篝火是后来点的,火苗歪歪斜斜地晃着,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好长,中间隔着一段说不清的距离。
“他下次不会手下留情了。”白襄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刚才那一击,只是警告。下一次……就是清算。”
牧燃没说话。他的视线一直停在对方腰间的玉佩上——黑色底子,金色纹路,静静垂着,此刻一点光都没有。可就在刚才,那玉佩明明闪出过光芒,和神使身上的星辉一模一样。
他闭了闭眼,慢慢把手缩进袖子里。灰雾还在渗,但他不想让别人看见。
“你说你不是敌人。”牧燃的声音沙哑,“那你告诉我,刚才天上那道光,是谁拦下来的?是你救了我,还是……你在保护那个阵法?”
白襄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深,既没躲开,也没解释。
“我不是来跟你争这个的。”他低声说,“山洞已经塌了,线索只剩你脑子里的记忆。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别让灰星脉先把你烧成灰。”
牧燃冷笑一声:“所以你就跟神使谈好了?让他走,条件是什么?拿我的灰晶换命?”
话刚出口,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灰晶。
他猛地坐直身子,左手飞快地摸向胸前的灰袋——那是他贴身藏着的小布包,三百块从石碑共鸣中得到的灰晶,是他能活到现在的唯一依靠。
袋子开了。
里面,空了。
他手指在里面翻了一遍又一遍,指节刮过粗布内衬,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一块都没有。全没了。
他抬头,双眼瞬间红了:“你动过它?”
白襄皱眉:“我没碰你的东西。”
“那它们去哪儿了?”牧燃声音突然拔高,整个人往前冲,“三百块灰晶!是不是你交给神使了?你们达成了什么交易?用我的东西当投名状?”
白襄站着没动,也没反驳。他只是站直身体,看着牧燃,语气平静得不像辩解:“神使走之前说了句话——‘非法获取的能量,必须收回’。他说,那是污染星辉的代价。”
“胡说!”牧燃一拳砸在地上,灰雾顺着指缝喷出来,“那些灰晶是石碑自己亮起来的!是我用自己的血换来的!什么叫非法?他们想拿就拿?你什么都不说,任他们把我的袋子清空?”
“我不是没拦。”白襄声音冷了些,“但他们根本没给我机会说话。星辉一闪,袋子就空了。我能做的,只有阻止神使当场把你带走。”
牧燃咬紧牙,胸口剧烈起伏。他知道白襄有本事,但真要对抗神使,差得太远。可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灰晶没了。
没有灰晶,他连一次完整的灰星脉运转都撑不住。下次再用烬灰力量,恐怕手臂会直接烂掉,甚至整个右边身子都会化成飞灰。
他慢慢抬起手,指尖还在冒灰烟。他盯着那缕灰雾,忽然问:“你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襄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是烬侯府少主,也是被派下来的人。我的任务之一,就是盯着渊阙有没有人越界。你触动石碑,唤醒兽群,引出剑气,每一步都在突破规则。就算神使不来,上面也会派人来处理你。”
“所以你就选边站了?”牧燃冷笑,“以前的情分,在‘任务’面前什么都不是?”
“我没有选边。”白襄直视着他,“我要真站在他们那边,刚才就不会替你挡住那道星辉炮。你要恨,可以恨制度,恨这天道定下的规矩。但别把我当成敌人。”
牧燃没说话。他靠回岩壁,闭上眼,一点点压下呼吸。生气没用,现在最致命的是能量枯竭。
他想起刚才那道剑气。那不是他主动释放的,而是灰星脉自己爆发出来的。如果没有灰晶支撑,那一击很可能直接让他整条右臂崩解。
以后不能再靠本能了。每一次出手,都得算清楚代价。
“你说你们达成了协议。”他睁开眼,声音冷静了些,“具体内容是什么?”
白襄顿了顿才答:“我可以让你继续找登神的线索。但每隔三天,神使会来检查一次。如果你在这期间进入禁地、唤醒更多封印,或者再释放那种剑气,他们会立刻启动溯洄预警,彻底抹除你。”
牧燃盯着他:“那你呢?算什么?监工?还是通风报信的?”
“我是担保人。”白襄说,“他们肯退一步,是因为还信我一分。如果你出了事,我也活不成。”
牧燃嗤笑:“所以你现在不仅要盯着我,还得替我兜底?挺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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