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道城的中心广场,不知何时搭起了一座青石高台。叶宇坐在高台中央的蒲团上,身前摆着一张简单的木案,案上只有一盏油灯,一叠竹简。
他已在此讲道三载。
最初,广场上只有寥寥数人,多是跟随他从大景而来的老人,带着几分好奇与敬畏。可随着时间推移,人越来越多,不仅有苟道城的老修士,还有新出生的孩童,甚至连十年间陆续飞升而来的大景遗民,也闻讯赶来,将广场挤得满满当当。
“今日,我们不讲功法,不讲神通,讲讲‘修为’二字。”叶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透过清心阵的加持,传遍城池的每一个角落,“很多人以为,修为就是境界,是灵力的多寡,是神通的强弱。但在我看来,不尽然。”
他拿起一根竹简,在案上轻轻敲击:“修为,拆开来看,是‘修’与‘为’。‘修’是打磨,是沉淀;‘为’是行为,是选择。两者结合,才是完整的‘修为’。”
台下,一个刚从大景飞升的青年忍不住问道:“陛下,那境界难道不重要吗?没有境界,连自保都难……”
“重要。”叶宇点头,目光温和地看向他,“但境界是‘果’,不是‘因’。若只盯着境界,忽略了‘修’与‘为’的过程,就像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看似汹涌,实则根基虚浮,稍有风浪便会崩塌。”
他想起自己年少时,总想着快速提升境界,为此走了不少弯路,甚至差点误入魔道。后来才明白,真正的强大,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
“就像我。”叶宇坦然一笑,语气带着自嘲,“当年在大景,为了快速积累灵石,倒卖过劣质丹药;刚到沧澜大陆,为了抢占先机,冒进过险地;甚至执掌苟道城后,还因心性不稳,两次犯下大错,差点连累全城……”
台下一片寂静。谁也没想到,叶宇会如此直白地细数自己的“黑历史”。
“犯错可怕吗?”叶宇反问,“可怕,因为错误会带来损失,会伤害他人,会让自己陷入困境。但更可怕的是,犯了错却不肯承认,不肯改正,让同样的错误反复出现,最终积重难返。”
他拿起案上的油灯,拨了拨灯芯:“修行,就像这盏灯。灯芯歪了,光就偏了;添油太急,火就灭了。我们要做的,不是怕灯芯歪、怕油洒,而是在发现灯芯歪时,小心拨正;在油快耗尽时,及时添补。”
“修的过程,就是不断改正行为的过程。”叶宇的声音陡然提高,“今日错了,明日改;明日偏了,后日正。在改正中明辨是非,在修正中打磨心性,如此,境界的提升不过是水到渠成,心性的完善才是真正的收获。”
台下,王婆婆的孙子,一个约莫十岁的孩童,似懂非懂地问:“那……苟道也是这样吗?苟着苟着,就把错改了?”
叶宇笑了,眼中满是欣慰:“说得好。苟道的核心,从来不是‘不作为’,而是‘不乱为’。知道何时该退,是为了避免犯错;知道错了就改,是为了下次能更好地进。退是为了进,改是为了稳,这才是‘苟’的真意。”
讲道持续了一年又一年。
叶宇的声音从青涩到沉稳,从最初需要刻意组织语言,到后来信手拈来,将自己的经历、感悟,融入每一个词句。他讲自己如何在大景“苟”过他国的盘剥,如何在沧澜大陆“苟”过武林世家的打斗,如何在诅咒之劫中“苟”住城池的根基;也讲自己如何因贪心差点赔光家底,如何因自负差点引火烧身,如何在一次次犯错中明白“稳”字的重量。
而随着他的讲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真正理解“苟道”。
新飞升的大景臣民,带着对未知世界的惶恐,在叶宇的讲述中找到了安心立命的根基——原来不用逞强,不用好胜,守住本心,步步为营,也能活得很好。
出生在苟道城的孩童,听着叶宇的故事长大,将“谨慎”“改错”“稳进”刻进了骨子里,他们修炼或许不快,却根基扎实,心性沉稳,极少走弯路。
就连城中的老修士,也在一遍遍的聆听中,有了新的感悟。赵青曾因过于保守错失良机,听了叶宇“退是为了进”的论述后,学会了在坚守底线的同时,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叶明曾因顾虑太多而优柔寡断,在“改是为了稳”的启发下,变得果断而不失审慎。
百年光阴,弹指而过。
天韵球在叶宇的亲自主持下,于第一百年末修复完成。当它重新悬浮在城主府上空,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时,整个苟道城都沸腾了——这不仅是一件重宝的复苏,更是城池气运回升的象征。
天韵球修复后,连通大景与鸿鑫大世界的空间通道变得更加稳定,越来越多的大景人循着先祖的足迹,飞升而来。他们带着大景的文化、技艺,也带着对新生活的向往,为苟道城注入了源源不断的活力。
新人们初来乍到,总会被城中“人人诵清静,户户讲苟道”的氛围所感染。他们会好奇地挤到广场听叶宇讲道,会缠着老修士问“苟道到底是什么”,会在一次次碰壁与改正中,慢慢理解“稳”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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