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能量站的球形空间内,死寂取代了之前的能量轰鸣与厮杀声,唯有能量泄漏的噼啪声和金属冷却的呻吟在废墟间回荡,如同巨兽垂死的喘息。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硝烟和淡淡的血腥味,混合成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
王大明半跪在地,小心翼翼地用临时撕下的作战服内衬擦拭着叶火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她的脸色灰败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身体冰冷,唯有胸口那枚彻底黯淡的护符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证明着林尘的意识尚未彻底消散。山猫带着仅存的三名伤痕累累的战士,正在废墟间疯狂挖掘,寻找可能幸存的同伴,但回应他们的,只有冰冷的残骸。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山猫的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悲痛,“能量站结构严重受损,随时可能彻底崩溃!而且观测者可能还会回来!”
王大明虎目含泪,重重点头。他深吸一口气,用颤抖却坚定的手,将叶火轻轻背起,用绷带牢牢固定在自己厚重的“堡垒”装甲上。另一名伤势较轻的战士,则用一个临时制作的绝缘箱,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枚沉寂的护符,如同捧着易碎的希望火种。
“撤!”王大明低吼一声,如同负伤的猛兽,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来时的那条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归途。山猫等人紧随其后,相互搀扶,每一步都踏在废墟与同伴的遗体之上。
归途比来时更加艰难。通道多处坍塌,能量乱流肆虐,不时有灼热的蒸汽管道爆裂。他们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残存的装备,艰难地穿越这片死亡区域。每一次震动,都让王大明的心提到嗓子眼,生怕背上的叶火受到二次伤害。寂静中,只有粗重的喘息和脚步声,以及那绝缘箱中,护符偶尔传来的、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悸动,支撑着他们不倒下。
几个小时后,当他们终于拖着残破的身躯,穿过最后一道气密门,回到铁砧峡谷平台下层的废弃仓库时,早已接到消息、心急如焚的雷顿和李薇带着医疗队立刻冲了上来。
看到王大明背上生机微弱的叶火和那名战士手中黯淡的护符,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快!送医疗中心!最高优先级生命维持!”李薇声音发颤,指挥医疗兵将叶火小心抬上担架,迅速转移。她自己也立刻接过绝缘箱,连接上便携检测仪,看着屏幕上那条几乎平直的、代表林尘意识活性的曲线,脸色瞬间惨白。
“林小子他……”雷顿拄着拐杖,独眼通红。
“意识活性低于临界值……处于深度消散边缘……”李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必须立刻进行灵能维生干预!”
医疗中心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叶火被送入最高规格的生命维持舱,各种管线连接在她身上,强心剂和高浓度营养液不断注入,但她的生命体征依旧如同风中残烛。林尘的护符被安置在特制的、充满温和灵能场的维生单元中,李薇尝试用各种方法刺激其活性,但效果微乎其微。
王大明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装甲上满是血污和凹痕,这个铁打的汉子此刻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双手抱头,肩膀剧烈耸动。山猫沉默地靠在墙边,包扎着伤口,眼神空洞。噩耗如同瘟疫般在平台幸存者中蔓延,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再次被残酷的现实踩灭。
“到底……发生了什么?”雷顿的声音沙哑,看向唯一还算清醒的山猫。
山猫深吸一口气,用最简练的语言,将地心能量站的遭遇战、观测者的恐怖、“净化程序”的规则抹杀、叶火兵行险着的数据洪流攻击、以及最后那场人为引发的、近乎同归于尽的规则混乱风暴,原原本本地道出。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众人心上。观测者、规则抹杀、人为奇点……这些完全超出他们认知范畴的存在和手段,让所有人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他们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敌人?
“观测者……它们的目标是林尘,将他视为‘失控奇点’……”李薇喃喃自语,快速调阅着数据库,“‘永恒星轨观测站’……没有任何直接记录,但有一些残缺的古老星图标记,指向某些位于现实褶皱之外的、传说中监视着宇宙基本法则运行的神秘存在……如果传说是真的,那……”
那意味着,他们不仅在与“主脑”和伪光对抗,甚至可能无意中触动了某个维护宇宙底层秩序的、更加庞大而冷漠的机制!而林尘,就是那个可能引发“规则失衡”的关键变量!
这个认知带来的压力,几乎让人窒息。
“现在说这些没用!”雷顿猛地一拍轮椅扶手,独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老子不管它们是什么鬼东西!想动叶丫头和林小子,就得先从老子的尸体上踏过去!李薇,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他们救回来!大明,山猫,带着还能动的人,给老子把平台守好了!一只苍蝇也别放进来!”
绝境之中,雷顿的强硬再次稳住了摇摇欲坠的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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