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宋怀瓷回到车上,陈若茗目送着车辆远去后才转身进入公寓楼。
冰块很快融化,袋子外层也在滴着水,弄得宋怀瓷手上湿哒哒的,越觉烦躁。
他想把袋子扔出车外,可是想起交通法上又提及不能车窗抛物。
啧。
好麻烦。
宋怀瓷只好等车驶到别墅大门入口前几百米处就提出下车。
他真的忍不了了,瞧瞧,裤子都滴湿了。
吴叔停下车想劝,结果一回头,人已经下了车。
只留下一句:“吴叔先开回去吧,停完车就下班回家,不用等我。”
吴叔看他心情不好也不好多说,免得更惹他烦,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便先开车驶入别墅区。
宋怀瓷把口罩摘出来,和冰袋一起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走了几步后,也不顾地上干净不干净了,直接坐在路边坎上。
强制停止思考的脑子终于重新回想起周攸文的话。
小说?就是所谓的戏文吗?
开什么玩笑。
意思是,他只是戏文里的一个角色,他身处的世界、文武百官、皇帝、太子,连他早早死去的父母都是虚假的?
截你爷头!
开什么玩笑!
无边的孤独再次从身后追上来,将他包围。
也就是说,他的死亡是既定的?是靠书写戏文的文者决定的?
荒谬!
他可是活生生的人,就连那些亲手被他杀死的人,他们身上溅出来的血液也是温热的。
怎么可能只是戏文里的匆匆一角?!
那现在这个世界呢?也是假的吗?也是一个书中世界?
可这让他该怎么接受呢?
连他想要寻找的真凶都只不过是一个存在戏文中的角色。
这让他该怎么接受呢?!
“老板。”
熟悉的声音伴随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宋怀瓷缓缓转头,蓝宣卿正在俯身调整着呼吸,胸膛也在起伏,仿佛是一路奔跑而来,那双黑眸透着忧切,正敛眉看着他。
宋怀瓷没说话,只是回过了头。
蓝宣卿平复好呼吸节奏,跟着宋怀瓷一起坐在路边。
他看着宋怀瓷的侧脸,问道:“您怎么了?听吴叔说您好像不开心,是出了什么事吗?”
宋怀瓷还是没说话,只是低头沉默着。
蓝宣卿担忧之余又有些心疼。
是出了什么事了?
他好像能感受到宋怀瓷现在很迷茫。
那个强大坚定的人也会迷茫脆弱吗?
蓝宣卿尝试开导,寻找着切入点:“老板,合作失败了也没关系,这是正常的,也许是我们的方案不适合他们,不要内疚了,好吗?”
宋怀瓷这才缓缓转头,看向蓝宣卿。
你也知道我死亡的终局吗?
你也能理解我的不甘吗?
你也知道杀死我的那个真凶是谁,对吗?
宋怀瓷动了动唇,微哑的声音才慢半拍地响起:“蓝宣卿,我回不去了。”
宋怀瓷看着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继续说:“蓝宣卿,我不甘心。”
你也知道我一路来的努力吗?
你也会替我感到不甘吗?
“蓝宣卿,这里没有从前我看见的月亮。”
就连那轮我崇为唯一高洁的月也是假的。
蓝宣卿被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跟他坦白了。
是发现什么了吗?
听着他说出来的话,想起书中既定的结局,蓝宣卿的鼻尖忍不住发酸。
随即,蓝宣卿注意到他无意识抓挠的手,指甲在手背上留下数道血痕,他却感受不到疼痛一样,继续重复抓挠着,直到那处抓痕冒出了血珠,他又没有停手。
蓝宣卿抓住他抓挠的手腕:“不要抓了。”
他握起宋怀瓷另一只手背,看着上面的抓痕,比关切与心疼来得更快的,是失防滚落的温泪。
那滴晶莹的泪打碎在宋怀瓷的手背上,惹起一阵细微的刺疼。
“宋怀瓷,我也好不甘心……”
“为什么呢?为什么你就这么草率的死了?”
“宋怀瓷……不要难过,不要伤害自己,我知道,楚门的世界很难让人接受,不要迷茫。
你是有血有肉的人,你所生活的世界、见过的人也是,他们都是拥有自我的思想和行动的智慧生灵,都是跟你跟我一样,会流淌着温热血液的人,不要质疑你的从前。”
宋怀瓷,不要感到痛苦,不要迷惘,我来爱你了。
宋怀瓷默默看着他不断砸落的泪,听着他声音里的温柔与难过。
他抬起手,用指腹笨拙而轻柔地按压蓝宣卿的眼尾,抹去其眼眶里积蓄的泪水。
他说:“我叫宋怀瓷,是‘因胸怀瓷玉而行善、故难恶’的瓷,是我母亲替我取的。
听父亲说,母亲是个贤德温柔的女子,善书画,而父亲只草草识得几个字,便让母亲替我取了名。”
蓝宣卿抬头看他,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有欢喜、有悲伤、有惊讶,有心疼,也有释然。
你终于愿意对我坦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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