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中唐,唐玄宗李隆基初期。
长安城,这大唐王朝的煌煌京城,白日里自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东西二市商贾云集,胡汉杂处,端的是万国来朝的盛世气象。然而,在这无边繁华的阴影之下,暗流始终涌动。新旧武道理念的冲突,宗门势力的此消彼长,如同潜藏在锦袍之下的虱虫,啮咬着这煌煌天朝的根基。
城郊,远离了朱雀大街的喧嚣,有一处名为“青竹小院”的僻静所在。几丛青竹疏疏落落,掩映着三两间略显陈旧的屋舍,虽简朴,却自有一分清幽。此地,便是少年李玄尘的栖身之所。
曾几何时,李玄尘亦是这长安城中颇负盛名的武道新星,年仅十四便已触及玄气境“凝气”的门槛,被誉为李家复兴的希望。然天意弄人,三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怪症,令他体内初生的玄气尽数溃散,更为可怕的是,那本该是玄气流转枢纽的“玄脉”,竟变得淤塞不通,坚韧异常,任凭他如何努力,再也无法凝聚起天地玄气,哪怕是一丝天地玄气。
天才陨落,光芒散尽。昔日的赞誉与追捧,转眼成了刺耳的嘲讽与无尽的冷眼。家族见他前程尽毁,渐次冷淡,最终只余这城外旧院容身。唯有云姨,那位自他母亲在世时便陪伴在侧,且情同姐妹的妇人,始终不离不弃,照料着他的起居。
这一日,天光微熹,晨曦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李玄尘静立于院中那片他惯常练功的空地,身形单薄,穿着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衫。他闭目凝神,依照最基础的引气法门,尝试感应并吸纳天地间的“玄气”。只见他额角青筋微凸,细密的汗珠不断沁出,顺着清瘦的脸颊滑落,砸在脚下的泥土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他能感受到周遭空气中那些活跃的能量粒子,它们如同调皮的精灵,在他身周盘旋、跳跃,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壁障,无论如何也不肯被他纳入体内。每一次尝试引气入体,那淤塞的玄脉便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砂石在其中摩擦,阻隔着能量的流通。
良久,他缓缓收势,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眸,黑白分明,本该是神采飞扬的年纪,此刻却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以及一丝难以化开的疲惫与不甘。他抬手,用衣袖默默擦去额角的汗水,动作缓慢而沉重。
“尘儿。”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李玄尘转过身,只见云姨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下。她年约四旬,容貌清雅,眼角虽已爬上细纹,但风韵犹存,尤其那双眼睛,澄澈而深邃,仿佛蕴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她手中端着一碗温水,臂弯上搭着一块干净的汗巾。
“云姨。”李玄尘唤了一声,声音有些低哑。
云姨走上前,将水碗递给他,又自然而然地用汗巾替他擦拭颈后的汗水。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眼神里蕴含着不易察觉的忧虑与疼惜,却并未多问一句关于修炼的事。
“清晨露重,莫要着了凉。”她只是这般轻声叮嘱道,“早膳已备好,是你爱吃的粟米粥和几样小菜。”
李玄尘接过水碗,仰头饮尽。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驱散了些许疲惫。他看着云姨,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低声道:“云姨,让您费心了。”
云姨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说的什么话,快去用饭吧。今日还要去书铺么?”
“嗯。”李玄尘点头,“前些日接的抄录活儿,还剩一些。”
这是他如今维持生计的方式。
无法修炼,便只能靠替城中“墨韵书铺”抄录些书籍、整理货架,换取些微薄的薪俸,补贴家用。昔日武道天才,沦落至斯,其中酸楚,不足为外人道。
用罢简单的早膳,李玄尘便出了青竹小院,踏上了通往城中的土路。
时近正午,烈日当空,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草木混合的气息。他步履不快,心中却思绪翻腾。三年来,他遍访名医,甚至求见过几位据说精通医理的武道前辈,却无人能道出他玄脉淤塞的根源,更遑论救治。希望,如同风中的残烛,一次次被点燃,又一次次被无情吹灭。
行至距长安城永安门尚有数里的一处岔路口,这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集市,多是附近乡民在此贩卖瓜果蔬菜、竹器杂货,虽简陋,却也热闹。
忽然,一阵喧哗与哭喊声传来,打断了李玄尘的思绪。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个卖瓜的老汉瘫坐在地,他的瓜担被掀翻,滚圆的甜瓜散落一地,不少已被踩踏得稀烂。三个穿着黑色劲装、胸前绣着狰狞虎头的壮汉,正围着老汉肆意辱骂,为首一人,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眼神凶狠,正是城中“黑虎帮”的一个小头目,人称“疤脸刘”。
“老不死的,这个月的例钱拖了多久了?真当我黑虎帮是开善堂的?”疤脸刘一脚踢开挡路的破瓜,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老汉脸上。
老汉涕泪横流,苦苦哀求道:“刘爷…刘爷行行好,近日生意实在清淡,小老儿家中还有病重的老伴等着抓药…求您再宽限几日,宽限几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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