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县令调拨的银子、粮食和木料陆续到位,王家庄的水车建设步入了快车道。村里的壮劳力全员上阵,李大叔带着各村赶来学习的木匠,按照陆野画的图纸,分工明确 —— 有人负责砍伐桑木、打磨轮盘,木锯在桑木上 “吱呀” 作响,碎屑簌簌落在地上;有人负责挖掘河道、固定支架,铁锹挖进干裂的河床;有人负责拼接叶片、安装木槽,刨子将木槽边缘打磨得光滑,确保水流不会渗漏。陆野也没闲着,每天练完武就往工地跑,帮着调整叶片角度 —— 反复试了好几次,才确定四十度倾斜角能让水流冲击力最大;又蹲在支架旁检查木轴稳固性,用锤子将松动的木楔敲紧,偶尔还会给工匠们演示如何让水流更高效地冲击叶片。不过半月时间,王家庄的第一架大水车就建成了。三丈直径的轮盘立在辋川河边,十二片桑木叶片均匀分布,木槽从轮盘延伸到田埂,远远望去,像一座架在河边的精巧木塔。当张县令亲自来主持 “试水” 仪式时,村民们都围在河埂上,屏息看着。随着水流缓缓冲击叶片,轮盘先是微微晃动,接着慢慢转动起来,河水被叶片兜起,顺着木槽 “哗啦啦” 地流入田地里,干裂的土壤瞬间吸饱了水分,冒出细微的水汽。围观的村民们瞬间欢呼起来,有人甚至激动地抹起了眼泪。
“成了!真成了!” 王老汉拄着拐杖,快步走到田埂边,看着水流滋润粟苗,眼眶通红,“这下粟苗有救了,咱们今年不用饿肚子了!”
接下来的十天里,王家庄又接连建成两架大水车,分别架在辋川河不同河段,覆盖了全村所有田地。水流通过木槽和临时挖掘的小水渠,源源不断地输送到田地里,原本卷曲发黄的粟苗、麦苗渐渐舒展叶片,重新焕发出鲜嫩的绿色,田埂边甚至冒出了新的野草。陆野跟着王老汉去田地里查看时,还发现土壤湿润后,不少埋在土层下的蝗虫卵都变成了黑色,轻轻一碰就碎成了粉末 —— 显然是被水浸泡后坏死了。
“照这个样子,就算今年收成减产,也够咱们村吃了!” 王老汉蹲在田埂上,小心翼翼地拔起一株粟苗,看着根部新长出的白色须根,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陆野也松了口气,水车不仅缓解了旱情,还提前抑制了蝗虫卵的活性,算是意外之喜。他心里清楚,现在还没到蝗虫大规模孵化的时间,至少还要等一个多月,等气温升到三十度以上,残存的虫卵才会陆续孵化,眼下的虫卵坏死,能为明年的蝗灾防治减轻不少压力。
不仅是王家庄,周边离辋川河近的村落,也很快跟着建成了水车。有的村子甚至自发组织村民,在河边搭建简易木槽,用竹竿将水引到更远的田地;离河远的村子,则在张县令的协调下,抢修往年废弃的水渠 —— 村民们带着自家的锄头、铁锹,顶着烈日挖渠,渴了就喝河里的水,饿了就啃口干粮,只为能在庄稼灌浆前把水引到田里。一时间,蓝田县境内的辋川河、灞河沿岸,到处都是建设水车、修缮水渠的身影,原本因旱情笼罩的沉闷,渐渐被忙碌的生机取代。
然而,陆野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他知道,缓解旱情、抑制虫卵只是第一步,真正的威胁还在后面 —— 今年只是蝗虫数量略有增多,尚未形成规模,而大规模的蝗灾,大概率要等到明年才会爆发。更关键的是,现在还没到蝗虫大规模孵化的时间,至少要等一个多月后,气温进一步升高,残存的虫卵才会陆续孵化,届时若再遇到干旱天气,仍可能形成局部虫害。一天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橙红色,陆野和李教头一起散步时,果然在村外的荒地里发现了零星的成年蝗虫 —— 它们通体黄褐色,趴在野草上啃食叶片,翅膀一动,就能飞出好几米远。“师傅,今年只是蝗虫增多,还没到成灾的程度,但明年就不好说了。” 陆野指着荒地里的蝗虫,语气凝重,“而且蝗虫的飞行能力很强,一天能飞几十里,就算咱们县缓解了旱情,若周边县的虫卵大量孵化,它们肯定会往咱们县迁移,到时候咱们辛苦保住的庄稼,还是会被啃光。”
李教头也皱起眉头,伸手捏死一只蝗虫,看着掌心的虫尸,沉声道:“你说得对,不能掉以轻心。我这就让武馆的弟子们分片巡查,一旦发现蝗虫聚集,立刻通报各村;另外,再跟各村的村长说一声,让大家多清理田埂边、荒地里的杂草,减少蝗虫的栖息之地,也能断了它们的食物来源。”
陆野的担忧很快得到了印证。张县令按照约定,将水车之法和蝗灾隐患写成文书,通报给了周边的临潼、长安、渭南等县,还专门派了两名经验丰富的木匠去传授水车建造技巧。可反馈回来的消息却不尽如人意 —— 临潼县县令出身寒门,虽有心推广水车,却苦于县库空虚,连买木料的银子都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田地干裂;长安县县令则是个贪官,一门心思搜刮民脂民膏,把县库的银子都挪去买田置地,根本没把旱情和蝗灾隐患放在眼里,只是象征性地派了两个人来蓝田 “学习”,回去后就没了下文,甚至连田地里的杂草都没组织清理,还对外宣称 “我县无旱无蝗,百姓安居乐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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