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彻底穿透浓雾,洒满鹰嘴崖山寨,主洞内的血腥味与酒气交织在一起,却掩不住胜利的沉寂。陈县尉让人将投降的山贼集中到洞中央,用浸过冷水的麻绳捆成一串,又派人去清点各处尸体,主洞战死的山贼共三十七人,牢房与仓库守卫五人,沿途暗哨十四人,再加上被押下山的周虎及其三十余名同伙,还有此刻跪地投降、浑身筛糠的二十二人,前后共计一百二十余名山贼,无一漏网,土兵们因为应对配合得当只有几个受了些轻伤,盘踞秦岭五年的鹰嘴崖贼巢,终是彻底覆灭。
“县尉,所有贼子都已控制住,重伤的用布条勒住伤口止血,就等押下山交由县衙处置!” 房捕头快步走来,手里拿着一本用兽皮装订的皱巴巴册子,封皮上还印着个歪歪扭扭的 “周” 字,“这是从周虎的窝棚里搜出的劫掠名册,上面记着他们五年间抢了十六个村子,光杀人就有一百五十多,最少的喽啰也沾过人命!对了,还从仓库里搜出了几车货物,都是之前抢来的 —— 有苏州的丝绸、杭州的茶叶,还有些皮毛和瓷器,看标记像是几位被掳客商的。以前的劫掠的应该是早就处理了。”
陈县尉接过名册,又看了看房捕头递来的货物清单,翻看几页后怒极反笑,虎头枪往地上一拄,震得碎石乱跳:“好!好得很!这些杂碎,不仅害人性命,还劫人货物勒索赎金,这次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他转头对着亲兵大喝,“你带二十人,把投降的贼子和尸体分两拨押下山,尸体用草席裹好,别让野狗拖了去,给他们挂上三天,以儆效尤;活口看好了,敢乱动就用刀背敲晕,别让他们半路耍花样!”
陆野站在一旁,看着被捆得像粽子般的山贼,心里却没有半分快意。他想起昨夜亲手刺穿山贼喉咙时,温热的血溅在衣袖上的触感,想起那些山贼临死前惊恐的眼神 —— 虽知这些人个个罪该万死,可直面如此大规模的死亡,心口还是沉甸甸的。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真切触摸到乱世的残酷,不是史书上冰冷的文字,而是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
“好徒儿,发什么愣呢?” 李教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铁枪上的血渍已凝结成暗红,“这次能顺利端掉贼巢,你功不可没!” 陆野回过神,勉强笑了笑:“都是大家齐心协力,我只是做了该做的,若不是县尉带兵及时赶到,咱们也撑不了太久。”
话音刚落,负责清点缴获的士兵就领着两个弟兄,扛着沉甸甸的布包快步跑来,脸上满是兴奋,声音都带着颤:“县尉!李教头!陆小哥!缴获的东西都清点好了 —— 粮食足足八十石,有粟米、小麦,还有十石精米;碎银五百二十两;布匹六十匹,其中还有五匹上等的蜀锦,加上从仓库里搜出的客商货物,光丝绸就有三十匹、茶叶二十箱;从村民那抢来的羊共十头,猪两头;首饰玉器五十多件,有镶金的镯子、嵌宝石的簪子,还有块成色极好的和田玉佩!”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我们还在周虎单独住的后山洞里发现了好东西!里面有个铁箱子,装着七百两雪花银,还有三匹贡品级的云锦,另外还有个紫檀木盒子,里面放着两颗鸽卵大的夜明珠,在暗处能泛微光,还有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一看就不是凡品!”
陈县尉眼睛一亮,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好!周虎这贼厮,倒是藏得深!这些东西都是民脂民膏,必须妥善处置!” 他略一思索,吩咐道,“粮食不好运,我去找张县令看看能不能分一些给附近的村民,补偿他们的损失;银子拿出一百两给参与剿匪的青壮和武馆弟子;客商的货物单独登记,等会让他们认领;剩下的猪羊、布匹和银子押回县衙,等候张县令发落,我也会给兄弟们请赏;周虎私藏的夜明珠和宝石匕首,单独封存,上缴府衙;首饰玉器登记造册,派人去周边村子打听,找到失主后一一归还!”
此时,被解救的四个客商也围了过来,为首的儒雅中年男子正是苏州丝绸商张掌柜,他对着陈县尉拱手道:“多谢县尉大人为民除害!我等此次遭劫,随从都被山贼所杀,货物被抢,还要被勒索五千两赎金,若不是大人与这位小哥相救,恐怕早已命丧于此。” 其他三位掌柜也纷纷附和,语气里满是感激,没了性命之忧,他们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气度。
就在众人围着缴获物资清点登记时,牢房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夹杂着 “让我死” 的嘶吼。陆野心里一紧,顾不上看那些金银珠宝,拔腿就往牢房跑,李教头和钱勇也紧随其后。
跑到牢房门口,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口一揪:七个年轻女子正陷入绝望 —— 三个拼命往岩壁上撞,钱勇和两个武馆弟子死死拽着她们的胳膊,指甲都掐进了对方的衣袖里;另外四个或坐在干草上默默流泪,或蜷缩在角落,头发散乱如枯草,眼神空洞得像没有灵魂,手里攥着破碎的衣襟,眼泪无声地往下淌,浸湿了身下的干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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