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所里一片寂静,只有供暖设备运作的嗡嗡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听着这超越常理的叙述。
“空腔的具体数据?”顾思诚打破沉默,声音平稳,但眼神锐利如刀。
“初步激光扫描结果显示,内部空间呈不规则椭圆体,最长轴约两百五十米,短轴约一百八十米,高度在三十米上下,规模惊人。”沈毅然调出平板电脑上的数据,“环境监测更奇怪,温度恒定在十五摄氏度,湿度稳定在60%左右,空气成分检测无毒,氧气含量正常……但是,”
他再次停顿,眉头紧锁,似乎在寻找最准确的描述:“里面弥漫着一种……很奇怪的味道。有点像檀香,但又更清冽,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苦味,来源完全不明。而且,里面的空气是流动的,有极其微弱但对流明确的气流,这意味着它有我们尚未发现的通风系统,或者……有其他维持环境的机制。”
“恒温恒湿,空气流通无害……”周行野立刻抓住关键,“这绝非自然形成的地质空腔!这是标准的人工干预下的高级遗迹保存环境!古人是怎么在山腹深处做到这一点的?”
“两百多米乘一百八……在深度超过三百米的地下……”陆明轩喃喃自语,手指在空中虚划,仿佛在构建三维模型,“这工程量,以我们已知的古代技术,几乎是天方夜谭。除非……他们的建筑理念和材料科学,走了一条与我们完全不同的路。”他的眼中,已不可抑制地燃起狂热的研究火焰。
顾思诚合上沈毅然递过来的数据本,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环视了一眼自己的团队成员,从他们眼中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震惊、疑惑,以及更强烈的、名为“探索未知”的渴望。
“情况超出了我们之前的任何预估。”顾思诚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常规的考古预案需要调整。沈指挥,感谢你们的前期工作和信息共享。事不宜迟,我们必须立刻进入空腔,进行初步勘察。每延迟一分钟,都可能造成不可逆的信息损失。”
准备工作迅速而有序地展开。林砚秋仔细检查并分发了加强型的防护服、头盔、头灯和便携式氧气面罩(尽管空气检测无毒,但为防万一)。周行野则再次校验了多种环境探测仪、辐射检测仪、岩石取样工具。陆明轩清点着激光测距仪、结构扫描仪和各种规格的绘图工具。赵栋梁和楚锋则仔细检查了通讯设备、强光手电、信号弹和必要的防卫装备,并再次明确了紧急情况下的撤离路线和信号。
一行七人,加上沈毅然亲自带路,踏入了幽深冰冷的隧道。
“呜——”
隧道深处,传来一阵低沉而持续的风声,如同巨兽沉睡时的鼾声。橘红色的安全灯在头顶规律闪烁,将众人的影子在粗糙的混凝土洞壁上拉长、扭曲、又缩短。脚步声在空旷的隧洞内产生回响,混合着呼吸时喷出的浓重白汽,使得本就压抑的气氛更添几分凝重。
随着不断深入,光线愈发昏暗,温度也在逐渐降低。然而,那股从缺口处弥漫出来的、清苦中带着奇异的檀香气味,却越来越清晰。它并不浓烈,却极具穿透力,透过厚厚的防护服面料,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更令人惊异的是,吸入这气息后,原本因高海拔和寒冷带来的轻微胸闷与头晕,竟然缓解了不少,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宁感,如同温润的泉水,悄然浸润着每个人的心神。
“这气味……有古怪,但似乎……对人体有益?”林砚秋忍不住低声说,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因紧张而略微加速的心跳,正缓缓平复下来。
“记录下这种生理感受的变化,”顾思诚沉声道,同时更加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任何异常现象,无论好坏,都可能是关键信息。”
终于,在手电光柱的尽头,那道被“昆仑号”盾构机撕裂的、如同狰狞伤疤般的巨大缺口,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缺口的边缘犬牙交错,裸露着断裂的钢筋和破碎的岩石,而在那之后,是无尽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
沈毅然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指向那片黑暗:“就是这里了。里面……就是那个地方。”
赵栋梁和楚锋默契地上前一步,占据有利位置,手中的强光手电如同两柄光剑,猛地刺入那片万古长夜般的黑暗之中。
光柱划破黑暗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即使见多识广如顾思诚,也瞬间屏住了呼吸,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那是一个难以用语言精确描述的宏伟空间。
手电的光柱在这里似乎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约束,无法像在普通洞穴中那样肆意散射,反而显得更加凝聚,如同舞台上的追光,清晰地照亮了它所及之处的每一个细节。
脚下是不知积累了多少岁月的、厚厚的、颜色深沉的积尘,踩上去发出一种独特的“沙沙”声,柔软而富有弹性,仿佛行走在某种巨兽的绒毛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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