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归墟之壑,与三个月前林弃等人为寻找原初碎片而闯入时,已然大不相同。
那时,这里是万规终末之地,终结之力如潮水般汹涌,吞噬一切“存在”的规则,连光线与希望都难以存留,唯有纯粹的“无”与“灭”的意志弥漫。
而今,当林弃与凌汐的身影,自一道稳定的、边缘流淌着温和三色光晕的规则通道中踏出,落在壑底那光滑的黑色晶石地面上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种奇异的……宁静。
终结之力依旧存在,依旧如同薄雾般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万物归墟的淡淡寒意。但它不再狂暴,不再具有那种蛮横的、试图“擦拭”一切的侵略性。它只是静静地流淌着,如同一条深沉的、缓慢的河流,遵循着某种更加宏大、更加根本的循环韵律。
空中,不时能看到一缕缕淡黑色的寂灭气息,与一丝丝同样稀薄、却坚韧温暖的淡金色原初之力,如同两条嬉戏的游鱼,时而交织,时而分离,在某种无形的平衡框架下,进行着永恒的共舞与转化。偶尔,会有一点秩序的金色符文虚影在空气中闪过,如同牧羊人手中轻柔的鞭影,并不强制驱赶,只是确保这场舞蹈不会越界,不会失控。
壑底石壁上,那些古老而神秘的规则符文,不再仅仅是沉寂的刻痕。在原本无字碑炸裂又重生的遗迹附近,符文被某种力量激活、拓展,形成了一个覆盖了小半个壑底核心区域的、立体的“平衡约束阵”。阵法的光芒极其微弱,近乎无形,却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调和着此地过于浓重的终结倾向,并为那些稀薄的原初与秩序之力,提供了稳定的锚点。
林牧传来的讯息中,提到的“微弱异常波动”,此刻在林弃的左眼《洞虚诡眸》中清晰可见。
那波动源自归墟之壑的最核心,那片仿佛连接着宇宙归墟本源的绝对黑暗区域。如同深海底部,一个沉睡巨兽极其缓慢而悠长的心跳,每间隔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便会传来一次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搏动”。这搏动会扰动周围终结之力的平静流淌,引发些许涟漪。
但每当涟漪即将扩大、似乎要朝着不稳定的方向发展时,壑底那无形的平衡约束阵,以及空气中那自发流转的原初与秩序之力,便会做出微妙的调整,如同最精密的阻尼器,将涟漪悄然抚平,使之重新归于那宏大循环的韵律之中。
危险?暂时没有。但这波动本身的存在,以及其隐隐与过去“寂灭之主”意识活跃期的某种残留频率的微弱相似性,便足以引起最高级别的警惕。
林弃和凌汐沿着壑底,缓缓走向无字碑遗迹。
那座由兄弟之血与天地共鸣而重生的晶莹碑体,静静矗立在原本的位置。碑身内部,三色光华(原初淡金、秩序亮金、寂灭淡黑)以一种完美而稳定的比例缓缓流转,如同一个微缩的、永恒运转的平衡宇宙模型。碑体表面,“原初生万物,寂灭归本源,秩序束其形……”的铭文,散发着恒定而温和的道韵,仿佛在无声地阐述着此地的法则。
站在碑前,林弃能感觉到体内那已然圆满的无间境修为,与此地的平衡之道,与这无字碑,产生着深深的共鸣。他无需刻意催动,《洞虚诡眸》便自发地运转到了某种玄妙的境地。
眼前的景象,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幻。
不再是单纯的物质与能量形态,也不再是清晰的规则脉络线条。时间与空间的界限仿佛变得模糊,无数破碎的、闪烁的、如同万花筒般的“可能未来”的片段,如同被风吹起的书页,在他左眼的视界中飞速掠过。
他看到了:
在中土某处新发现的、蕴含微弱寂灭之力的矿脉旁,一群被巨大利益冲昏头脑的低阶修士,不顾监察院刚刚颁布的《高危规则资源开采暂行条例》,试图以暴力手段强行开采、引动矿脉核心。结果引发了小范围的寂灭浊气泄露,十余名修士瞬间被侵蚀,惨叫倒地,周围草木枯萎,规则出现局部紊乱。
紧接着,画面一转。监察院设置在附近的“快速反应哨塔”警铃大作,数道身穿制式淡金色镶边黑袍的身影(其中隐约有熟悉的气息,似乎是风岩麾下的守誓之牙老队员)乘坐着改良后的“间域驼”急速赶到。他们训练有素,三人一组,一人以特制的“秩序符文网”暂时隔绝泄露区域,一人持蕴含原初之力的“净化法杖”中和、驱散逸散的寂灭浊气,另一人则迅速救治伤员,同时以留影玉简记录现场,准备后续追责。骚乱被迅速控制,影响被降到最低。
他又看到了:
在西漠边缘一处空间不稳定的“规则褶皱”地带,两名因理念不合而私斗的、修炼了截然不同规则功法的散修,他们的战斗余波意外撕裂了脆弱的空间结构,导致一小片区域的规则出现“混沌化”倾向,各种属性的灵力乱窜,形成危险的乱流区。
这一次,赶到现场的并非监察院。而是一支奇特的混合小队——领头的是一名气息幽深、擅长操控阴影的影族修士(似乎是玄某位得力族人的模样),他负责以影蚀之力暂时“冻结”和“厘清”最混乱的核心规则乱流;队伍中一名身着百草堂服饰的女修(苏婉的某位亲传弟子),则释放出生机之力,安抚因规则紊乱而躁动的环境与可能存在的生灵;还有一名背负古剑、气质清冷的年轻剑修(明显带着守剑一族的传承特征),以精妙的寂灭剑意,精准地斩断那些最危险、最不稳定的规则连接点。三人配合默契,很快稳定了局面,然后才通知附近的监察院分部进行后续的环境修复与记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