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死寂中爬行。安全屋里,苏挽秋盯着屏幕上静止的光点——蓝色代表顾景辰和Z,绿色代表林辰,三个点在地下掩体的结构图上重叠在一起,已经二十分钟没有移动。
通讯中断后,只有微弱的定位信号还在传送,证明他们还活着,但也仅此而已。
她机械地翻动着母亲的工作笔记本,目光扫过那些复杂的公式和图表,却一个字也读不进去。耳边反复回响着顾景辰最后的话:“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你母亲的话——你是完整的,你是自由的。”
完整?自由?当那些她在乎的人在地下深处生死未卜时,这两个词显得如此苍白。
工作台上摊开林弘深的染血日记,摊开江晚给的U盘资料,摊开家庭相册里明远微笑的照片。所有这些碎片都在告诉她:你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棋局,你是棋子,也是棋盘。
苏挽秋闭上眼睛,深深吸气。重生以来,她以为自己是在反抗命运,是在夺回主动权。但现在看来,她不过是从傅时衍的棋盘,跳进了“夜鸮”更庞大的棋局。而母亲留给她的基因锁,也许是唯一的破局之钥——但也可能,是引爆一切的开关。
她走到仓库角落那面破损的镜子前。镜中的女人面色苍白,眼下有浓重的阴影,但眼神里有一种不肯熄灭的东西。那是母亲给她的吗?还是她自己一次次从绝境中挣扎出来的?
手机突然震动。不是通讯器,而是她随身携带的普通手机。屏幕上跳出一个未知号码。
她盯着那个号码几秒,接通,但没有说话。
“苏小姐。”是江晚的声音,比之前见面时更急促,“听我说,时间不多了。顾景辰他们触发了地下实验室的二级警报,虽然暂时屏蔽了,但‘夜鸮’的巡逻队会在十五分钟后换岗,到时候一定会发现异常。”
“你怎么知道?”苏挽秋声音干涩。
“我在‘夜鸮’内部有线人,级别不高,但足够获取基础信息。”江晚语速很快,“现在你需要做一个选择:要么立刻撤离,放弃营救,保存自己;要么下去接应他们,但风险极大。”
“接应?我怎么接应?”
“地下掩体有一条紧急撤离通道,出口在工业区西侧的水塔下面。密码是明远的生日——。通道可以直接通往实验室外围,但一旦进入,警报系统会重新激活,你们只有七分钟撤离窗口。”
苏挽秋握紧手机:“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因为二十五年前,我选择了保全自己,没有站出来支持你母亲。我后悔了二十五年。”江晚的声音低下去,“这一次,我不想再站在安全的地方,看着别人冒险。”
通讯挂断。屏幕上,三个光点突然开始移动——缓慢地,朝着结构图的核心区域移动。
苏挽秋站在原地,心跳如雷。十五分钟。七分钟窗口。撤离通道。明远的生日。
她看向工作台上的装备——林辰留下的背包里还有一把手枪、两个烟雾弹、一个信号干扰器。墙上的时钟滴答走着,每一秒都在逼近某个临界点。
如果下去,她可能成为累赘,可能让所有人的努力白费。如果留下,她将余生背负“又一次选择了安全”的愧疚。
镜中的女人看着她,眼神从犹豫逐渐变得清明。
她快速行动:检查手枪上膛,将烟雾弹和干扰器装进口袋,穿上深色外套,戴上通讯耳机。最后,她拿起母亲的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那里有苏黎娟秀的字迹:
「给我的孩子:勇敢不是不害怕,而是害怕时依然选择前行。」
将笔记本贴身放好,苏挽秋走出安全屋。午后的阳光刺眼,物流园区里有工人在装卸货物,叉车轰鸣,一切如常。没有人知道,几百米外的地下正在发生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这个穿着深色外套、步履匆匆的女人正走向怎样的危险。
按照江晚给的指示,她找到工业区西侧那座废弃的水塔。锈蚀的铁门紧闭,锁是老式的机械密码锁。她输入“”。
“咔哒。”
门开了。里面是向下的螺旋铁梯,深不见底,只有几盏应急灯发出幽绿的光。空气潮湿阴冷,带着铁锈和霉菌的味道。
苏挽秋打开手机电筒,开始下行。铁梯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声都在寂静中被放大。她数着台阶:五十、一百、一百五十……当她数到两百三十七时,脚下终于踩到了实地。
眼前是一条狭窄的混凝土通道,高度仅容一人弯腰通过。墙壁上有老式的电缆和管道,有些还在渗水。她按照江晚描述的路线前行——左转,直行五十米,右转,再直行。
越往深处,空气越凝重。她能听到隐约的机器嗡鸣,还有……人声?不,更像是某种规律的电子音。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防爆门,门上有观察窗。苏挽秋凑近看去——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空间,挑高至少十米,被分割成多个透明的隔离区域。每个区域里都有复杂的设备和培养舱,舱体内漂浮着模糊的影子。最中央的控制台前,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正在操作仪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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