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内,田诩罂屏退左右,只留一盏孤灯。他闭目凝神,意识沉入脑海,与系统515连接。
【系统,调取后山月宫实时监测。】
【指令确认。正在接入月宫能量印记...画面传输中...】
意识仿佛穿越了空间,一幅清晰的图景在他“眼前”展开——正是月宫那处着名的庭院。水光粼粼的湖畔,宫子羽裹着厚厚裘氅,坐于琴案之后,指尖流淌出的琴声悠扬,却难掩其中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天幕上挂着半轮朦胧虚月,零星小雪飘洒而下,如同碎裂的月光,落入湖中,与倒影交织成一片镜花水月,亦真亦幻。
田诩罂“看”到云为衫悄然走近。琴声戛然而止,宫子羽压住琴弦,天地间霎时安静。
“怎么不过来?”宫子羽问道,声音带着被寒气与毒性共同侵蚀后的沙哑。
“怕打扰公子弹琴。”
“不打扰。你来。”
云为衫却没有动。宫子羽回头看向她,脸上带着无奈的苦笑:“我已经到了双脚麻痹的阶段,无法行动,不然我就去你身边了。”
这句话如同细针,轻轻扎在云为衫心上,她终于移动脚步,慢慢走到宫子羽身边坐下。下人适时端来两碗汤药,分别放在两人面前,低声解释:“这碗是给羽公子的,缓解热毒。这碗是云姑娘的汤药,缓解寒毒。”
下人退去。宫子羽看着面前的汤药,眼神复杂。他心知肚明,真正的解药,只有一份。那是他在藏书阁历经艰辛,反复试错,几乎耗尽了所有心力与勇气,才最终确认的唯一配方,药材仅够一份。
云为衫打破了沉默:“没想到公子琴弹得这么好。”
宫子羽故意道:“紫衣教的。”他目光悄然观察着云为衫的神色。
云为衫沉默下来,指尖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宫子羽见状,轻声吟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高墙深院流浪客,居无定所心却安……只不过紫衣说,我是男子,弹这种曲子未免太过痴情。”
云为衫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飘忽:“我妹妹曾经问我,是想做小猫还是小狗。”
宫子羽安静地看着她:“怎么突然说这个?”
“闹市街边的小猫有自由,但它们流浪无定,没有归宿;高墙深院的小狗有容身之地,但一辈子都要低头。她问我,怎么选。”
宫子羽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也低头沉默了。这何尝不是他们此刻处境与心境的映射?
云为衫不等宫子羽回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伸手便要去拿自己面前那碗缓解寒毒的汤药。
“等等。”宫子羽叫住了她。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药瓶,递向云为衫,眼神温柔而坚定,“解药,我已经配好了。你不需要再喝那个东西了。”
云为衫摇头,语气决绝,“我知道解药只够一人解毒,这药我是不会喝的。”
“我答应过你,一定会救你,我决不会食言。而且你也说过,嫁入宫门就是想寻求保护,过安稳的日子。我必定如你心愿,保你周全。”宫子羽执意将药瓶递过去。
云为衫不接,两人动作僵持,空气仿佛凝固。
半晌,宫子羽伸手,轻轻拉起云为衫的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开,将药瓶塞进她手里,而后用力将她的手掌合拢。
然而,下一瞬,云为衫却骤然出手!她反拧住宫子羽的手臂,另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动作快如闪电地拔掉瓶塞,将瓶中药液尽数灌入宫子羽口中,随即紧紧捂住他的嘴,逼他咽下!
宫子羽说不出话,眼圈瞬间泛红,泪水盈眶。
云为衫别过脸,慢慢松开手,不敢看他的眼睛。
宫子羽抹去眼泪,声音哽咽:“为什么给我?你不想活下去吗?”
“公子是执刃,没有任何人比你重要,如果你死了,宫门也不可能让我活。”云为衫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话语几分真,几分是无奈的说辞,或许连她自己都分辨不清。
宫子羽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泪,在飘零的雪花中显得苍白而满足,“我赢了……我和上天打了一个赌,我赌你喜欢我,赌你愿意把生的机会让给我。”他温柔地笑着,目光灼灼,“刚才那碗药,才是真正的解药。”
轰隆——!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云为衫脑海中炸开。她一直紧绷的、属于刺客的心防,在宫子羽这孤注一掷的试探与毫无保留的深情面前,终于彻底崩塌。心像是在暴风中挣扎了很久的门扉,砰然洞开!
泪水瞬间决堤,大颗大颗地滚落。她喉咙里第一次发出如同小动物般委屈的呜咽,含混不清地反复哭诉:“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
她再也无法抑制,猛地扑进宫子羽怀中,紧紧拥抱住他,靠在他肩头放声痛哭,将所有伪装、所有挣扎、所有恐惧尽数宣泄。
宫子羽开心地笑了,像一个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礼物的孩子。他用力地回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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