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裂缝像一张越撕越大的嘴,碎石不断砸落。那根垂下来的青铜链晃得厉害,玉牌上的“张念”二字在幽光里忽明忽暗。我盯着它看了半秒,脚下猛地一震,整座大殿突然倾斜,地面像是被人从底下抽走了角,轰然塌陷。
不能再等了。
我一把将张念往背上送,肩膀压住他的腿,另一只手抽出黑金古刀,刀背抵住棺壁借力,翻身跃起。一块巨石砸在我刚才站的位置,尘灰炸起,呛得人睁不开眼。尸煞们还站在原地,没有追,也没有动,只是那一双双金色的瞳孔齐刷刷转向我,像是在看一个注定要走的人。
地图上标着暗河出口,就在主殿西北角。动身前,二叔曾叮嘱过,这份以秘法绘制的地图,遇水时能以血脉感应指路。 我贴着墙边跑,脚下打滑,几次差点摔进翻倒的青铜棺里。火盆早已熄灭,唯一的光是那些棺材表面泛出的青色微光,像是从铜皮下渗出来的鬼火。跑到第三具棺时,通道已经被碎石堵死了大半,只剩一道窄缝。
暗河入口就在后面。
我收刀入鞘,把张念转到胸前抱着,侧身挤进缝隙。石头刮破冲锋衣,肩头火辣辣地疼。刚钻过去,身后一声巨响,整片穹顶塌了下来,烟尘冲天,入口彻底封死。空气一下子闷住,耳边只剩下水声,哗啦啦地响,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前面有光,水里的光。
我踉跄几步往前走,脚下一空,直接踩进了齐腰深的水里。水流冰冷刺骨,带着一股铁锈味,但还在流动,说明前方必有出路。低头看张念,他脸发青,嘴唇发紫,呼吸浅得几乎感觉不到。我拍了下他脸颊,没反应。
必须快点出去。
水道开始变窄,两边石壁光滑,看不出人工凿刻的痕迹,像是天然形成的溶洞。头顶越来越低,我不得不弯腰前行。走了不到十米,前方出现三岔口,每条都一样宽,一样黑,分不清哪条通向出口。
我记起二叔的叮嘱。
我咬破指尖,一滴血滴进水里。血珠没散开,反而贴着右侧水道的壁面缓缓移动,像被什么东西吸着走。我立刻转身,贴着右边石壁前进。
水流突然加快,推得人站不稳。我抓住张念的衣领,另一只手撑住石壁,勉强稳住身体。水位迅速上升,已经淹到胸口。再往前,通道骤然收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我屏住呼吸,缩紧肩膀,硬挤进去。
石壁内侧布满细小的凸起,不是装饰,是倒刺。背上的刀鞘卡住了,我用力一挣,布料撕裂,刀脱了出来。不敢松手,咬住刀柄,继续往前挪。水流裹着碎石撞在身上,肩膀和后背多处擦伤,血混进水里,立刻被冲走。
张念突然咳嗽了一声。
我没停下,也不敢回头看他。这地方不能停,一停就出不去。可他的身体开始发抖,不是冷,是抽搐。我腾出一只手按住他后颈,发现皮肤烫得吓人。玉牌贴在脖子上,边缘发红,像是在烧。
又往前爬了十几米,通道变成近乎垂直的斜坡。水流更急,夹杂着黑色粉末,碰到皮肤会有轻微灼痛。我知道那是青铜锈,有毒。再这样下去,不出几分钟就会昏迷。
一股灼热的力量自心口涌出,顺着右臂经脉奔腾,臂上的麒麟纹身隐隐发烫,血管突突直跳。 我明白这是血脉在回应什么,可能是出口,也可能是危险。但现在没得选。
我把黑金古刀横咬在嘴里,双手护住张念的头和肩膀,脊背贴着石壁往下滑。倒刺划破衣服和皮肉,疼得眼前发黑。但我不能停,只能靠缩骨功把身体拧成最小的角度,一点一点往下蹭。
中途有两次差点卡住。一次是刀鞘卡在两根倒刺之间,我用发丘指轻轻一拨,调整角度才脱出来;另一次是张念的手臂被卡住,我用力往外拉,听到关节发出轻响,但他没醒。
终于到底了。
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宽阔的地下河横在面前,河水呈深蓝色,流动时泛着微光,像是里面混了某种矿物。河中央,一座青铜祭坛悬在半空,离水面约两米高,四周没有任何支撑,却稳稳浮在那里。
祭坛上插着一把刀。
黑金古刀。
我反手摸向背后,我的刀仍好端端地插在刀鞘中。那么这一把是…… 它的刀身比我的略长,表面刻满符文,刀柄末端嵌着一块暗红色的石头。它在微微震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我体内的血也跟着震了一下,右臂的热度更明显了。
我抱着张念游过去。水流很急,几次差点被冲偏方向。靠近祭坛时,发现底部有一圈青铜台阶,半没在水里,刚好能踩上去。我一脚踏上去,打了个滑,膝盖磕在石棱上,疼得吸了口气。
爬上祭坛边缘,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地下河流动的微光映在青铜壁上,忽明忽暗。 张念还在我怀里,脸贴着我的胸口,呼吸比刚才稳定了些。我把他的身子放平,顺手把嘴里的刀取下来,插回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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