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林妙妙失眠了。
耳廓上那转瞬即逝的触感,江辰在雨夜中深沉难辨的眼神,像一部默片,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她试图用“合约”、“表演”、“错觉”来解释这一切,但心底某个角落,却不受控制地滋生出一丝微弱的期待。
也许……并不全是演戏?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恐慌。她用力甩头,将脸埋进枕头,警告自己不要越界,不要忘记他那句冰冷的“合约而已”。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去上课,刻意将手机关了静音,不想收到任何来自江辰的消息,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她需要时间和空间,来厘清自己混乱的思绪。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下午下课,她刚走出教学楼,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拦在了她面前。依旧是那身笔挺的西装,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是李铭助理。
“林小姐,下午好。”李铭微微躬身,态度无可挑剔,“能否借一步说话?”
林妙妙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握紧了背包带子,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李助理,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李铭笑了笑,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纯白色的信封,样式简洁,却透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厚重感。他没有直接递给林妙妙,而是用两根手指夹着,仿佛那是什么不洁的东西。
“林小姐是聪明人。”李铭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有些风景,远远看着就好,靠得太近,容易迷失自己,也……容易受伤。”
他顿了顿,将信封递近了些,目光锐利地锁定林妙妙瞬间苍白的脸。
“这是江先生的一点心意。足够你安心完成学业,甚至毕业后拥有一份不错的起点。条件很简单,”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如刀,“离开江辰少爷。彻底地,干净地。”
阳光有些刺眼,林妙妙却觉得浑身发冷。她看着那个信封,不用打开,她也知道里面是什么。一张支票,一张足以买断她尊严和这段脆弱关系的支票。
屈辱感像沸腾的岩浆,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和侥幸。原来在江家人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可以用钱随意打发的、贪图富贵的女学生。
她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抬起头,直视着李铭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睛。她的声音因为极力克制愤怒而微微颤抖:“李助理,请问这是我的意思,还是江辰的意思?”
李铭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从容:“这很重要吗?结果是相同的。江先生希望少爷的交往对象,是能对家族事业有所助力的名门淑女,而不是……”他的目光在她洗得发白的帆布包上扫过,未尽之语,充满了轻蔑。
“而不是我这样的普通人,是吗?”林妙妙替他把话说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嘲讽的弧度。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为江辰,也为自己。她竟然还会对那个冰冷的合约对象,产生不切实际的期待。
“李助理,请你转告江先生。”她挺直了脊背,眼神清亮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倔强,“他的钱,我用不起。我和江辰之间的事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劳他费心。至于离开与否,”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除非江辰亲口对我说,否则,谁也没资格替他做决定。”
说完,她不再看李铭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以及那只悬在空中的、拿着信封的手,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步伐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直到走出很远,确定李铭看不到她了,林妙妙才靠在路边一棵梧桐树上,双腿发软,心脏后知后觉地疯狂跳动起来。刚才强撑起来的气势瞬间消散,只剩下满心的冰凉和疲惫。
她从背包的隔层里,摸出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星辰项链在里面安静地躺着,闪烁着冰冷而讽刺的光。
道具……自始至终,她都只是一个道具。在江辰眼里是应付家族的工具,在江父眼里是可以用钱清除的障碍。
那片刻的温柔,果然是错觉吧。是江辰入戏太深,还是她自己,太过可笑地当了真?
回到宿舍,苏晴不在。林妙妙反锁上门,将那蓝丝绒盒子扔进了抽屉最深处,仿佛那样就能将这一切都隔绝在外。
她拿出手机,开机。有几条苏晴的未读消息,问她晚上吃什么。还有一条,来自江辰。
发送时间是中午。
【晚上有空吗?关于下周可能需要的场合,有些细节需要提前沟通。】
很平常的公事公办的语气。
林妙妙看着那条信息,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许久。如果是昨天之前收到这条信息,她或许还会心跳加速,暗自揣测。但现在,她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发闷。
她需要冷静。需要远离他,需要重新筑起那道被他偶尔的温柔和强势悄然瓦解的心防。
她深吸一口气,回复了过去。语气刻意模仿了他的冷静和疏离:
【抱歉学长,今晚系里有小组讨论,之后还要赶稿,可能没时间。细节问题,你可以邮件发我,我抽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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