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镜知是被一阵浅淡的草木香唤醒的 —— 那气味很熟悉,是苏翎芊常用的驱虫草药味,混着点淡淡的墨香,让他紧绷的神经下意识松了几分。他缓缓睁开眼,视线还带着刚醒的朦胧,只看见床边坐着一道纤细的身影,月白色的衣裙垂落在床沿,裙摆绣着几缕浅青的藤蔓,雅致又柔和。
“阿颜,你怎么来了?” 他以为是妹妹,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刚想坐起身,却听见眼前人开口,那声音清润柔和,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婉转的女音,却又透着他无比熟悉的沉稳:“时兄,身子还乏吗?”
这声音像道惊雷,瞬间炸醒了时镜知的困意。他猛地抬眼,视线终于清晰 —— 床边坐着的女子,眉眼弯弯,鼻梁秀挺,唇瓣是淡淡的樱粉色,那张脸…… 分明和苏翎芊一模一样!只是没了平日里束发的玉冠,长发松松地挽着个简单的发髻,垂落的发丝贴着颊边,添了几分女子的柔媚,再没了半分 “苏公子” 的英气。
时镜知的脑子 “嗡” 的一声,瞬间空白了。他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眼神里满是震愕,心里乱成一团麻 —— 这是怎么回事?苏兄怎么会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难道是苏兄知道了自己那些 “龌龊心思”,特意找了妹妹来,想委婉地拒绝自己?
想到这里,他刚压下去的烦躁又涌了上来,脸色瞬间沉了几分,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锦被,语气也带了点生硬:“你…… 你是苏兄的妹妹?他让你来的?”
苏翎芊看着他眼底的困惑与防备,心里泛起一阵愧疚。她轻轻叹了口气,往前凑了凑,声音放得更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时兄,你认不出我来了吗?”
时镜知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死死盯着眼前人的眼睛 —— 那双眼睛里,有他熟悉的沉稳,有对他的关切,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歉意,和 “苏兄” 平日里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你是……” 他的声音开始发颤,喉结动了动,一个荒谬却又忍不住冒出来的念头,让他的指尖都开始发抖,“你是苏翎芊?”
苏翎芊轻轻点头,眼底的愧疚更浓了,她看着时镜知震惊到近乎呆滞的模样,轻声承认:“是我。我是苏翎芊,也是你的‘苏兄’。之前瞒着你身份,是怕女子身份在外除妖多有不便,没想着会让你生出这么多误会,是我考虑不周了。”
“轰 ——” 这一次,时镜知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苏翎芊,看着她眼底的歉意,听着她坦然承认自己是女子的话语,之前所有的困惑、烦躁、自我厌恶,像被突然戳破的气泡,瞬间消散,却又被更大的震愕取代。
他想起自己这几日的挣扎 —— 以为自己是 “断袖”,对着 “兄弟” 动心,愧疚又羞耻,最后憋出心魔,甚至差点伤了妹妹;想起在奎狼山看到 “苏兄” 倒地时的恐惧,想起守在床边时握着那微凉手指的悸动,想起抢疏影的饼、对着疏影的挑衅…… 原来从始至终,他动心的,本就是个女子。
苏翎芊见时镜知半天说不出话,只红着脸愣在原地,还以为他还在为自己隐瞒身份的事生气。她心里泛起几分歉意,轻轻叹了口气,想着不如先离开,给时镜知留点时间消化这个消息,免得他更窘迫。
可她刚起身,手腕就被时镜知猛地攥住。下一秒,一股力道传来,她被轻轻一带,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 时镜知的手臂紧紧环着她的后背,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珍视,胸膛的起伏透过衣料传来,带着他急促的呼吸声。
苏翎芊的身体瞬间僵住,眉眼微动,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头顶传来时镜知沙哑的声音,那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近乎疯狂的喜悦:“太好了…… 这真是太好了!”
他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珍宝,重复了两遍 “太好了”,才稍微平复了些呼吸。
苏翎芊愣在了原地 —— 她预想过很多种可能,时镜知或许会生气她的隐瞒,或许会尴尬于之前的误会,却从没想过,他会是这般狂喜的反应。她靠在时镜知的怀里,能清晰感觉到他心脏的跳动,快得像要跳出胸腔,那股喜悦透过体温传递过来,让她心里的愧疚和疑虑瞬间消散。
原来…… 他在意的从不是隐瞒,而是那份让他自我厌恶的 “误会”。苏翎芊心里轻轻叹了句,早知道这样,她当初就该早点亮明身份,也不会让时镜知憋出心魔,更不会让时镜颜为了两人的事来回操心。
时镜知沉浸在巨大的惊喜里,抱着苏翎芊的手臂又紧了紧 —— 他终于不用再纠结 “断袖” 的羞耻,不用再怕自己的心思是 “龌龊” 的,原来他动心的人,本就是女子,是他一直放在心上的 “苏兄”,也是眼前这个让他心跳加速的苏翎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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