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房内,薛树英正对着一盏油灯擦拭玄甲。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股带着夜露的寒气涌了进来。薛树英猛地抬头,手按向腰间佩刀,待看清来人,才松了口气,起身行礼:“刘大人?深夜至此,有何吩咐?”
刘墉反手关上门,将纸灯放在桌案一角,目光扫过桌上的玄甲、佩刀,最后落在薛树英布满薄汗的额头上:“薛校尉不必多礼,老夫深夜来访,是有几句心腹话要与你说。”
薛树英见他神色凝重,心中一凛,连忙搬过一把木椅:“大人请坐。不知大人有何教诲?”
刘墉坐下慢慢地说道:“黑风岛一案了结,你随徐总管立下大功,皇上虽未明着封赏,但老夫知道,玄甲卫此次能一战成名,你这个领头校尉功不可没。”
薛树英垂首道:“属下只是奉旨行事,不敢居功。此次能顺利押解人犯进京,全赖徐总管调度有方,苏阁主江湖助力,属下不过是尽了分内之责。”
“分内之责?”刘墉轻笑一声,拿起桌上的一块磨刀石,“薛校尉,你可知这侍卫房里的人,大多是世家子弟,或是朝中大臣的亲信,唯有你,是徐总管从江南考上来的寒门子弟。无背景,无根基,却能执掌玄甲卫二十名精锐,你以为,仅凭‘分内之责’便够了?”
刘墉将磨刀石放回原处,语气沉了下来:“老夫今日在朝堂之上,见和珅那老狐狸频频侧目于你。你可知为何?”
薛树英眉头紧锁:“属下不知。和珅大人乃当朝重臣,属下只是一介校尉,怎会入他的眼?”
“你错了。”刘墉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你是徐总管最信任的人,玄甲卫是徐总管手中最锋利的刀。黑风岛一案,徐总管借玄甲卫之力破了黑风岛,擒了张明远,断了和珅旧部的一条臂膀。和珅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早已将你我、徐总管、王大人等人视作眼中钉。你身为玄甲卫校尉,手握宫中防卫之权,他怎会不忌惮?”
薛树英心中一震,握着佩刀的手指微微收紧:“大人的意思是,和珅会对属下……”
“他不会直接动你。”刘墉打断他,“徐总管深得皇上信任,你是徐总管的人,他若贸然对你下手,便是打徐总管的脸,更是藐视皇权。但他有的是阴招,比如……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
“不错。”刘墉点了点头,身体微微前倾,“你想想,玄甲卫负责宫禁,若近日宫中出了什么岔子,比如贡品失窃、禁地被闯,谁的责任最大?自然是你这个侍卫房当值校尉。到那时,和珅只需在皇上面前旁敲侧击,说你‘玩忽职守’‘能力不足’,即便徐总管想保你,也难堵悠悠众口。轻则罢官,重则……恐有杀身之祸。”
薛树英只觉得后背发凉,手心沁出冷汗。
“那……那属下该如何是好?”他声音有些发紧,看向刘墉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急切。
刘墉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老夫今日来,便是给你提个醒。第一,近日当值,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玄甲卫的人要轮番值守,不得有片刻松懈,哪怕是一片瓦、一缕风,都要仔细盘查。第二,切记不可单独与和珅一党的人接触,无论是谁,哪怕是送礼、寒暄,都要避之不及——他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可能是陷阱。”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铜制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刘”字,边缘还带着淡淡的铜绿。他将令牌放在薛树英面前:“这是老夫的随身令牌,你收着。若遇紧急情况,比如有人借故刁难、强行闯宫,你可持此令牌去内阁找我,或是直接调动巡城御史的人手。老夫不才,但还能为你挡一挡。”
薛树英双手捧起令牌,躬身道:“属下多谢刘大人指点,此恩此情,属下没齿难忘!”
“不必谢我。”刘墉摆了摆手,目光望向窗外的夜色,“老夫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徐总管,为了朝堂之上那点清明。徐总管是国之栋梁,你是他的左膀右臂,若你出事,他便少了一分助力,和珅便多了一分气焰。如今朝堂之上,正邪交锋,每一步都容不得错。”
薛树英将令牌贴身藏好,重重点头:“属下明白!日后定当谨言慎行,绝不给和珅可乘之机,也绝不辜负徐总管和大人的信任!”
刘墉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好。老夫相信你。对了,还有一事,你需记在心上。”
“大人请讲。”
“你可知,此次黑风岛查抄的鸦片,除了入库的两万斤,还有一部分下落不明?”刘墉的声音压得更低,“老夫从三司会审的卷宗中发现,枯荣上人的供词里,曾提过一句‘另有私藏,以备后用’,但他没说藏在何处。徐总管忙于应对朝堂之事,未必有精力追查,你可暗中留意——这部分鸦片若流入京城,必成大患,而和珅的人,说不定正盯着这块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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