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一段距离,确认彻底安全后,黄惊终于忍不住心中疑惑,开口问道:“道长,婺州一别,您……去了何处?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铜陵?”
胡不言头也不回,懒洋洋地道:“还能去哪?自然是去办该办的事。道爷我又不是神仙,也得吃饭、喝酒、打探消息,顺便……了结些陈年旧账。”他的话依旧半真半假,如同他这个人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黄惊知道从他嘴里很难掏出确凿行程,便换了个问法:“那您今夜出现在此,是巧合,还是……?”
“巧合?”胡不言嗤笑一声,“这天下哪有那么多巧合。道爷我办完手头那点破事,心里有些不定,便随手起了一卦。卦象指引嘛……朦朦胧胧指向这里,有‘兵戈相见,故人逢厄’之象。道爷我闲着也是闲着,就顺着卦象溜溜达达过来了,没想到还真撞上你这小子在挨揍。”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晚饭后散步偶然碰见。
黄惊心中却是一动。随手一卦,便能精准指向自己遇险的方位与时局?这胡不言在卜算之道上的造诣,恐怕远比他自己表现得更加深不可测。“那道长来得可真是时候,”黄惊由衷道,“若再晚片刻,黄惊恐怕已成剑下亡魂了。”
“哼,知道就好。”胡不言脚步不停,却忽然把手向后一伸,五指搓了搓,做了个极其市侩的手势,“既然知道道爷我来得及时,救了你的小命,那这出场费、救命费、加上之前的卦金赊账……是不是该结一结了?道爷我出场费用可是很高的,童叟无欺,概不赊欠!”
黄惊脚步一顿,看着那伸到面前、指甲缝里还有点黑泥的手掌,一阵无语。这老道,贪财的本性真是随时随地都能暴露无遗。但他也清楚,胡不言看似贪财,行事却自有章法。他没有犹豫,将手伸入怀中,摸索片刻,将身上仅剩的几两散碎银子和几张银票(丁世奇处得来,尚未花完)全都掏了出来,递到胡不言手中。
“就这些了,道长莫嫌少。”
胡不言接过,就着月光迅速点了一下,撇撇嘴:“啧,穷鬼。”嘴上嫌弃,动作却利索得很,一把将银钱揣进自己那破道袍的内袋里,还拍了拍,似乎满意了几分。
收了钱,胡不言的脸色似乎也好看了点。黄惊趁机将话题引向正事,神色郑重地问道:“道长,铜陵方家村之事,您想必已经知晓了吧?”
胡不言闻言,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神色收敛了些,他微微眯起眼睛,望着前方黑暗中隐约可见的铜陵城墙轮廓,缓缓道:“还没进铜陵城,道爷我就闻到那股子山雨欲来的味道了。新魔教这次……手笔不小啊。”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道长都知道些什么?可否告知黄惊?”黄惊急忙追问。胡不言消息灵通,见识广博,他的看法至关重要。
然而,胡不言却没有直接回答他关于方家村的问题,话锋陡然一转:“衍天阁那个叫洛神飞的小子,被他师父关进后山禁地了,这事你知道吧?”
黄惊心头一沉,点了点头:“听说了。而且……此事或许与我有关。”他顿了顿,将自己在婺州时,如何向洛神飞暗示衍天阁内部可能藏有新魔教内奸,尤其是与莫鼎血仇相关的钉子之事,简要说了。
胡不言听罢,沉默了片刻,夜风中传来他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转过头,看向黄惊,那双总带着醉意或狡黠的眼睛,此刻在月光下竟显得格外幽深。
“既然洛小子因为追查此事而遭难,”胡不言的声音压低了,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那你也该彻底明白过来……莫老鬼当年那血海深仇,真正的仇敌,究竟是谁了吧?”
林间小径似乎更暗了,寒意悄然弥漫。
黄惊的呼吸微微一滞,一个他早有猜测、却因缺乏确凿证据而始终不愿完全确信的名字,浮现在脑海。他迎着胡不言的目光,喉咙有些发干,带着几分不确定,试探着说出了那个名字:
“是……衍天阁大长老,宋应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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