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目光温柔而忐忑地凝在顾曦柚脸上:“曦柚,你别嫌弃它简陋。”
顾曦柚怔住了。
他心头猛地一颤,连忙摇头,想将平安符塞回韩清宴手中:“这、这太重要了!我怎么能收?这是你娘亲留给你的唯一念想,是你最珍贵的东西!清宴,你快收好,我、我真的不能要……”
“曦柚,”韩清宴握住了他的手,没有让他退回。他的手掌温热,将顾曦柚的手和那枚平安符一起轻轻包裹。
他凝视着顾曦柚慌乱的眼眸,目光温柔而坚定,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执着:“正因为它是我最珍贵的东西……我才想把它交给你。”
晨风吹动他额前的发丝,那双琉璃眸在光下清澈见底,他微微倾身,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字字清晰:“我希望能让它替我陪着你,护你安康。看到它,就像……就像我还在你身边一样。”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过顾曦柚的手背,目光深深望进他眼底:“收下它,好吗?否则……我这一路,都无法安心。”
顾曦柚被那目光看得心头发烫,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想说这太沉重了,想说这礼物他受不起,可韩清宴的眼神那样温柔,那样执拗,带着不容拒绝的珍重。
他低头,看着掌心中那枚朴素平安符与精美银链的奇异组合——粗布的纹路、褪色的红线、稚拙的“平安”二字,边角那道细长裂口,还有那流光溢彩的千丝银链与剔透琉璃珠。
最终,他缓缓收拢手指,将那枚平安符紧紧握在掌心。
粗糙的布料硌着皮肤,银链的凉意透过指缝。
他抬眸,琉璃般的眼睛里漾开柔软的水光,唇角努力扬起一个甜甜的、却带着点哽咽的笑容:“那……谢谢你,清宴。我一定会好好保管它的。”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你也要平平安安的。”
韩清宴看着他终于收下,眼中仿佛有星辰骤然亮起,那光芒温柔得能将人融化。他缓缓松开了手,指尖眷恋地划过顾曦柚的手背,终是收了回去。
他依旧深深凝望着顾曦柚的脸庞,仿佛要将这一刻永恒刻印。
晨风吹过,扬起两人的衣袂,韩清宴后退一步,忽然轻声开口,用了苍岚国最古老、最亲密的称谓,那是对心中至珍至重之人的称呼,意为“明月眷顾之人”。
“再见了,月眷。”
他的声音很轻,随风散去,却如惊雷炸响在顾曦柚耳边。
顾曦柚怔住,尚未完全理解那两个字在苍岚语中沉甸甸的深意,只是隐约觉得那称呼太过亲昵,让他耳尖微微发烫。
韩清宴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仿佛凝尽了所有的温柔与不舍,还有某种坚定的决意——就像在默默许诺,无论前路多少艰险,他一定会回来,回到这个少年身边。
然后,他毅然转身,墨蓝披风在晨风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再未回头,径直走向苍岚国的马车。
车帘垂下,车队缓缓启动,驶向远方。
顾曦柚站在原地,右手紧紧握着掌心中那枚粗布平安符与银链。左手不自觉地抬起,指尖轻轻拂过耳垂——那里,还残留着方才韩清宴指尖若有若无的温度。
他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队,晨光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城楼上,晨钟响起,悠远绵长,送别远行之人。
一个月之后。
晨钟再次敲响时,京城的秋意已浓。城门内外霜枫似火,,今日到了谢皓辰启程前往北辰国留学的日子。
车驾齐整,仪仗肃然。皇帝与皇后亲临城门外,太后凤辇亦至,足见对皇孙的此番远行的重视。
皇帝着一身玄色常服,威仪天成,他看着眼前的谢皓辰,目光中有审视,亦有深藏的期许:“此次前去北辰国望你勤勉笃行,拓眼界,增识见,莫负此番远行之意。”
皇后眼眶微红,强抑不舍,上前为儿子理了理本就十分平整的衣襟,声音温柔而郑重:“辰儿,北地寒凉,切记添衣保暖。饮食起居,务必当心。学业固然紧要,然平安康健,方是为娘最大的心愿。”她将一枚暖玉悄悄塞入儿子手中,“带着它,莫忘京城惦念。”
太后由宫人搀扶,慈爱地看着长孙,拍了拍他的手背,语重心长:“辰儿出门在外,气度需弘毅,处事须周全。瑀国太子的风范,无论至何方皆不可失。但也毋须过于挂念京中,且去广阔天地,施展你的抱负吧。”
谢皓辰一一恭敬应下,向至亲长辈行礼拜别。
轮到同侪挚友。萧珝寒抱臂而立,一身绛紫锦袍衬得他俊美张扬,他挑眉看向谢皓辰,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太子表弟此去留学,,放心——” 他刻意拖长了语调,目光状似无意地掠过一旁的顾曦柚,“曦柚,自有我悉心照料,定然不会让他寂寞无聊。”
谢皓辰面色不变,只淡淡扫了他一眼,目光沉静:“有劳表兄费心了。不过,该照料何人,如何照料,想必各人心中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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