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8日,凌晨四时,天边刚泛起一丝极淡的鱼肚白,如同在墨色天幕上晕开的一抹宣纸白,尚未照亮杭州湾的海面,震耳欲聋的炮声便骤然撕裂了黎明的寂静。日军第十军孤注一掷的最后总攻,在这片被硝烟浸透的海域上,以雷霆之势拉开了序幕。
海风裹挟着咸湿的凉意,掠过滩涂的淤泥与残破的障碍带,却吹不散日军旗舰“妙高”号舰桥之上凝重到窒息的气氛。柳川平助中将身着笔挺的藏青色呢制军装,肩章上的金星在微弱的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腰间佩着的军刀鞘与甲板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双手扶着冰凉的栏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神凌厉如鹰隼,死死锁定着西北方向那道模糊的金山卫防线轮廓。连日来的进攻受挫让这位素来骄傲的日军将领积攒了满胸怒火,此刻尽数化作嘶哑的嘶吼,通过无线电传遍整个舰队:“命令舰队,全力炮击!所有主炮、副炮全部开火,务必在一小时内摧毁支那人的主要火力点!若未能达成目标,所有舰长切腹谢罪!”
无线电波刺破海雾,数十艘日军战舰瞬间响应。“妙高”号、“羽黑”号等重巡洋舰上的280毫米主炮率先轰鸣,炮口喷出的火舌照亮了半边天空,巨大的后坐力让万吨级战舰都微微震颤。紧接着,驱逐舰、护卫舰上的150毫米副炮、120毫米舰炮相继开火,密集的炮弹如同暴雨般砸向金山卫与全公亭一线防线,形成一道毁灭性的火力网。
炮弹呼啸着穿越晨雾,带着尖锐的破空声,落在滩涂的障碍带上。钢筋混凝土浇筑的三角锥被直接炸得粉碎,碎石与钢筋的残骸飞溅数米高;交错的铁丝网被气浪掀飞,如同残破的蛛网般在空中飘荡;宽三米、深一米八的反坦克壕被炮弹掀起的泥土迅速填平大半,原本锋利的底部钢筋被掩埋在淤土之下。而落在纵深防线的炮弹则更为致命,密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大地如同被巨兽撼动般剧烈震颤,仿佛要被生生撕裂。部分碉堡被炮弹直接命中,三米厚的混凝土墙体瞬间坍塌,碎块混合着泥土倾泻而下,将内部的守军士兵掩埋在废墟之下;街巷中原本连通的交通壕被泥土堵塞,不少士兵在睡梦中被惊醒,尚未反应过来,便被突如其来的坍塌与冲击波夺去了生命,只留下一声短促的惊呼消散在炮声里。
日军的炮击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如同一场没有间歇的惊雷,将整个防线笼罩在浓密的硝烟与尘土之中。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火药味、泥土的腥气与隐约的血腥气,能见度不足十米,只能看到炮弹爆炸时腾起的火光,在烟雾中此起彼伏,如同地狱的鬼火。
上午五时,炮击的轰鸣骤然停歇,仿佛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但这份宁静仅持续了短短五分钟,天空中便传来了密集的引擎轰鸣声——日军的空军部队如期而至。三百余架战机黑压压地覆盖了天空,如同遮天蔽日的蝗虫,其中包括一百余架九六式舰载轰炸机与二百余架一式战斗机,机翼下挂载的炸弹与机枪弹舱早已填满,杀气腾腾地扑向防线。
轰炸机群低空飞行,高度不足五百米,几乎贴着海面掠过,机翼甚至能触碰到海雾的水汽。它们精准地锁定了守军的碉堡群、岸防炮阵地与交通壕交汇处,一枚枚炸弹接连投下,在地面上炸开巨大的弹坑,掀起的泥土与碎石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战斗机则分成多个小队,对地面的守军火力点实施低空扫射,机枪子弹如同毒蛇的獠牙,舔舐着每一处暴露的阵地,试图彻底摧毁守军的防御体系。
“防空部队开火!空军部队升空迎战!”新编第二十八军军长楚强的命令通过无线电传遍防线的每一个角落。这位连日来未曾合眼的将领,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因持续的疲惫带着一丝沙哑,却依旧沉稳有力,如同山岩般可靠,给每一位守军士兵注入了坚定的力量。
早已严阵以待的防空部队立刻响应。隐藏在高地掩体与碉堡顶部的88毫米高射炮、40毫米高射炮同时喷射出火舌,橘红色的炮弹拖着长长的曳光弹轨迹,在天空中织成一张巨大的防空火力网,如同张开的天罗地网,笼罩在防线上空。兴南国空一师的一百六十架“雄鹰”II型战机也从隐蔽的野战机场迅速起飞,引擎的轰鸣声盖过了地面的嘈杂,战机编队如同出鞘的利剑,直扑日军机群。
天空中瞬间成为惨烈的战场。“雄鹰”II型战机的性能远超日军的一式战斗机与九六式轰炸机,其优越的机动性让日军战机难以锁定,更强的火力则赋予了它绝对的空中优势。飞行员们驾驶着战机,做出一个个漂亮的空中翻滚、俯冲与侧滑,灵活地躲避着日军战机的攻击,同时发起猛烈反击。一架日军九六式舰载轰炸机试图突破防空火力网,对滩头的重机枪阵地实施精准轰炸,却被两架“雄鹰”战机从左右两侧包抄夹击。左侧战机的机翼机枪率先开火,密集的子弹击穿了轰炸机的右翼油箱,燃油瞬间泄漏,在空中形成一道黑色的油迹;右侧战机随即补射,炮弹击中了轰炸机的引擎,战机立刻冒着浓浓的黑烟,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失控坠落,最终坠入海中,激起巨大的水花,溅起的海水高达十余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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