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一刀刀剐了他,虽然解恨,但微臣以为,对首辅大人来说……还是太便宜了。”
龙椅之上,景帝刚刚平复的胸膛再次起伏。
金殿赐死,哪怕是凌迟,也是刑部动刀,是国法。
龙晨竟然还嫌便宜?
“那你要如何?”景帝眯起眼,目光深沉。
龙晨转过身,那双染血的战靴在金砖上碾过,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他没有看百官,而是抬手指着殿外那片灰蒙蒙的天。
“东方朔这老狗,想让满城百姓在绝望里烂死。”
“他勾结神棍,造谣天罚,说我是杀星,说这一切都是老天爷的意思。”
“现在,百姓心里憋着的不止是毒,还有火。”
“一股对‘天’的恐惧,对‘官’的不信任。”
龙晨猛地回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景帝。
“这股火要是泄不出去,迟早会烧进这金銮殿,烧了陛下您的龙椅!”
景帝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大实话,也是最刺耳的警告。
“所以,刑部的刀太快,太干净。”
龙晨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指着瘫软在地的东方朔,像是在指一堆垃圾。
“百姓不是信天罚吗?”
“那我就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天罚!”
“把他扔进城西甜水巷,扔进那个瘟疫爆发的源头。”
“不用刽子手。”
“让那些被他视作蝼蚁、差点被害死的百姓,亲自动手!”
“一人一口,生啖其肉!”
死寂。
落针可闻。
不少文官腿肚子开始转筋,牙齿咯咯作响。
太狠了。
这不仅是杀人,这是要把东方朔从大乾首辅的神坛上生生拽下来,扔进泥潭里,做成祭品!
用权臣的血肉,去填平民愤的沟壑。
景帝深深看着龙晨。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只有二十岁的年轻人,心机深沉得像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
这是阳谋。
也是一场血淋淋的献祭。
但作为帝王,他需要这场献祭来稳固皇权。
“准奏。”
良久,景帝吐出两个字,声音有些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
“带走。”
“给百姓……一个交代。”
“谢陛下。”
龙晨没行礼。
他大步走到东方朔面前。
那身象征着极品权臣的紫蟒官袍,此刻沾满了灰尘和血污,显得无比讽刺。
“不……不要……”
东方朔此时才从恐惧中回过神来,他听懂了龙晨的话,那比死更可怕。
他拼命地在地上抓挠,手指抠进金砖缝隙里,指甲翻起,鲜血淋漓。
“陛下饶命!救我!二殿下救我啊!!”
他绝望地看向一旁跪着的李清月,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李清月此时正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如筛糠。
听到东方朔的呼救,她猛地抬起头。
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此刻却闪过一抹极致的怨毒与决绝。
为了自保,这老狗必须死得越惨越好!
“呸!”
李清月狠狠一口唾沫吐在东方朔脸上,尖叫道:“老贼!你害国害民,死有余辜!别脏了本宫的眼!”
东方朔愣住了。
这一刻,他的心比即将到来的凌迟更痛。
这就是他辅佐了十年的主子!
龙晨看着这一幕狗咬狗的好戏,嗤笑一声。
他伸手,像薅死狗一样薅住东方朔的头发,猛地一扯。
“啊!!”
东方朔惨叫一声,被龙晨硬生生拖着往殿外走去。
路过李清月身边时,龙晨脚步微顿。
他微微侧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为了活命连脸都不要了的女人,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二殿下,这出戏好看吗?”
李清月身子一僵,抬头对上龙晨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
“别急着高兴。”
龙晨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这老狗只是开胃菜。”
说完,龙晨不再看她那张惨白如纸的脸,拖着还在哀嚎的东方朔,大步走出了金銮殿。
东方朔那张保养得宜的老脸,在汉白玉台阶上磕碰,在粗粝的宫道上摩擦。
血痕蜿蜒。
触目惊心。
……
消息比风还快。
还没等龙晨走出皇城司,整个京都已经炸了。
冠军侯逼反首辅!
要在甜水巷,那个瘟疫爆发的源头,让百姓亲手处决东方朔!
“走!去看看!”
“那是害死我爹的凶手!我要去剐了他!”
无数扇紧闭的门被撞开。
无数双麻木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火。
那是吃人的火。
城西甜水巷。
这里还弥漫着浓烈的药味,和尸体腐烂的臭气。
巷子口,黑压压全是人。
没人说话。
只有那一双双赤红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巷口的方向。
他们面黄肌瘦,他们衣不蔽体。
像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饿鬼。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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