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棍落下。
“啪!”
第一棍打在陈大眼屁股上,声音沉闷,像锤子砸在牛皮上。皮肉瞬间出现一道红痕,迅速肿起。陈大眼咬着牙,没叫,但脸憋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
“啪!”胡三挨了一棍,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颤。
棍子交替落下,一下,又一下。起初两人还能忍,打到二十棍时,屁股已经肿起老高,皮肤发紫发亮。陈大眼开始呻吟,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胡三则惨叫起来,每挨一棍就叫一声,声音凄厉。
打到三十棍,皮开肉绽。血腥味混着冷空气,飘散开来。围观的士兵们鸦雀无声,有人不忍看,转过头去。但更多人看得认真——他们见过马铎时代的军纪,亲兵欺压百姓是常事,从来没人管。现在,这个新来的年轻大人,真打。
打到四十棍,两人屁股已经血肉模糊,看着瘆人。陈大眼终于忍不住,嚎叫出声:“啊——!饶命!陈大人饶命!”
他这一喊,胡三也跟着哭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大人饶了我吧!”
陈默站在人群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风吹起他的衣摆,猎猎作响。他没说话,也没喊停。
打到五十棍,陈大眼昏过去了,一动不动。行刑的士兵停手,看向陈默。
“泼醒,继续。”陈默说,声音很平静。
一桶凉水泼上去,是刚从井里打上来的,还带着冰碴子。陈大眼哆嗦着醒过来,浑身打颤,嘴唇都紫了。他睁开眼睛,看着陈默,眼神里全是哀求。
陈默没看他,只对行刑的士兵点了点头。
棍子又落下了。
打到六十棍,两人已经奄奄一息,趴在长凳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惨叫声早就停了,只剩下微弱的呻吟,像受伤的野兽。
打到七十棍,行刑的士兵停了手。
“抬下去,找医官治。”陈默说。
士兵把两人抬走,地上留下两滩暗红色的血迹,在雪地里格外刺眼。血腥味浓得化不开,有些围观的老百姓受不了,跑到一边吐去了。
陈默走到人群前,环视一周。所有人都看着他,眼神复杂——有敬畏,有恐惧,也有信服。
“今天打这两个人,不是因为我陈默心狠。”他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是因为军纪不能坏。大宁卫为什么烂了三年?就是因为马铎纵容亲兵,欺压百姓,克扣军饷。士兵不像士兵,军官不像军官,这样的卫所,怎么守边?怎么打仗?”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从今天起,军纪重整。我立三条规矩:第一,不许欺压百姓。谁敢打百姓,抢百姓,这两人就是下场。”
“第二,不许克扣军饷。士兵的饷银,一文不能少。军官的整饬费,按职级发,不许截留。谁敢伸手,斩。”
“第三,不许懈怠防务。该训练训练,该巡逻巡逻,该修工事修工事。也速迭儿还会再来,咱们得准备好。”
他看向士兵方阵,目光从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扫过:“你们当兵,是为了吃粮,是为了养家,我懂。但你们也得明白,边关守不住,家就没了。鞑子打进来,死的不仅是兵,还有你们的爹娘、妻儿、兄弟姐妹。”
“所以,军纪要严,训练要狠,打仗要勇。该发的钱,我一文不少。该守的规矩,一点不能破。能做到吗?”
短暂的沉默后,士兵方阵里响起零星的回应:“能……”
“大声点!能做到吗?”陈默提高声音,那声音像刀,劈开空气。
“能!”数百人齐声吼,声音震得地面都在颤。
“好!”陈默点头,“今天观刑的所有人,回营后把这三条规矩传下去。从明天开始,周千总、王千总会带你们重新训练——按新法子训。苦,累,但上了战场能活命。”
他又看向工匠们:“工坊也一样。该发的工钱,一文不少。该赶的工,一刻不拖。但谁偷懒耍滑,谁以次充好,工坊不留。”
最后,他看向西街酒馆的掌柜。那老汉还站在原地,浑身发抖,不知道是冷还是怕。
“掌柜的,”陈默走过去,声音缓和了些,“这两人抢的酒,砸的店,卫所双倍赔偿。今天下午,军需司会把钱送到你店里。另外,你脸上的伤,医馆那边会给你看,药费卫所出。”
掌柜的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扑通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谢……谢大人……青天大老爷……”
“起来吧。”陈默扶起他,“该谢的是你,敢来告状。以后卫所士兵再敢滋事,你直接来工坊找刘师傅,或者去卫所找周千总。我保证,有人管。”
掌柜的老泪纵横,千恩万谢地走了。
陈默转身回了工坊。人群渐渐散去,但议论声久久不歇。
“七十杖啊……真打……”
“该打!这两个王八蛋,以前跟着马铎,没少欺负人。”
“陈大人是真狠,但也真讲理。你看,赔掌柜的钱,双倍。”
“以后可得小心了,军纪不是闹着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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