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异族将领其实是熟人,他名叫拜灯,是北荒寒地的一个部落首领,擅长使一柄双手斧。当时在毗陵大战时他也在场,后来异族大败,就逃到建康,投靠了守城的敌军将领。
他两人斗在一处,拜灯双手斧舞得如寒芒裹身,每劈出一斧都带着北地风雪的凛冽,周通的走水绿沉枪只能勉强架住,枪杆震得他虎口发麻。
战了不过十合,周通便觉力气渐衰,枪招露出破绽。拜灯瞅准时机,一斧劈向马腿,周通慌忙提缰躲闪,却被斧风扫中肩头,皮甲裂开一道大口子,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身后的一千士兵见主将遇险,纷纷挺枪上前支援,却被拜灯麾下的守军冲得七零八落。拜灯压根不恋战,只盯着周通穷追猛打,斧影重重压得他喘不过气。周通知道再撑下去必败无疑,咬着牙虚晃一枪,拨转马头就往回退,剩余的士兵也跟着溃退。
等周通撤回阵前,清点人数时,脸色愈发难看——一千士兵折损近半,残兵个个带伤,兵器丢了大半。他捂着流血的肩头,单膝跪在钱元宝面前,声音沙哑:“主公,末将无能,未能引出敌军主力,还折了弟兄们……”
钱元宝看着阵前散乱的残兵,再望向建康城方向隐约亮起的火把,心中那股不安终于成了实感,这场除夕之战,果然从一开始就偏离了预想。
然而还没来得及忧愁,突然右军起了扰乱,是建康的守军分兵两千,攻了出来,像一把尖刀直刺萧让和乐和压住的右军。
敌军领头的也是一个异族将领,和拜登一个部落,他名叫布十,用一条铁叉。此时已经和萧让、乐和混战在了一处。萧让持一根杆棒,乐和用一条水火棍,两人都使出十分的气力去斗布十。
布十的铁叉耍得刚猛异常,叉尖寒光闪烁,每一次刺出都带着破空声。萧让的杆棒虽灵活,却抵不住铁叉的蛮力,只交手三回合,杆棒就被震得脱手飞出。他刚要去捡,布十已调转叉头,一叉扫中他腰腹,萧让闷哼一声,口吐鲜血倒在马下,当场没了气息。
乐和见同伴阵亡,双目赤红,水火棍舞得密不透风,朝着布十猛砸过去。可他本就更擅音律,武艺远不及布十,不过五合,便被布十找到破绽。布十猛地一叉挑飞他的水火棍,随即铁叉向前一送,直透乐和胸膛。乐和身子一僵,从马背上滑落,鲜血染红了身下的雪地。
右军士兵见两位主将接连被斩,顿时没了主心骨。布十乘胜追击,率领两千守军如潮水般冲来,右军阵脚瞬间大乱,士兵们争相溃逃,兵器、旗帜丢得满地都是。原本整齐的阵形彻底散了,哭喊声、厮杀声混在一起,朝着中军方向涌来,钱元宝部署的口袋阵,刚开局就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钱元宝立马组织火铳枪兵朝着敌军射击,一阵枪响之后,冲在最前面的布十,连人带马都被打成了筛子,暂时减缓了那两千人的攻击之势。
但依旧没有得到半点喘息机会,左军又乱了,原来是拜灯此时带领的一千骑兵已经冲进了军阵中。
钱元宝转头看去,刚好看到宋清被拜灯一斧头劈落了马,宋江扛着朴刀拼命去救弟弟。可宋江怎么会是拜灯的对手?
拜灯一斧结果宋清性命,斧刃又朝着宋江面门扫来。宋江嘶吼着举朴刀去挡,“当”的一声脆响,朴刀被震得脱手,虎口崩裂流血。拜灯狞笑着再挥斧,眼看宋江就要丧命斧下,周通突然从斜刺里冲来,走水绿沉枪直刺拜灯后心。
拜灯慌忙回身格挡,却被周通这拼命一击逼得退了两步。宋江趁机捡起朴刀,忍着手臂剧痛,从侧面劈向拜灯腰侧。拜灯既要防周通的枪,又要躲宋江的刀,一时手忙脚乱。周通瞅准时机,枪尖猛地刺穿拜灯铠甲缝隙,宋江也同时一刀砍中拜灯大腿。
拜灯惨叫一声,手中大斧脱手,周通随即补了一枪,正中其咽喉。可没等两人松气,拜灯临死前甩出的短刃,狠狠扎进了宋江胸口。宋江踉跄着倒在马下,指着前方敌军,对周通艰难开口:“护……护主公……”话没说完便没了气息。
周通抱着宋江尸体目眦欲裂,抬头却见左军已彻底溃散,敌军骑兵朝着中军冲来。火铳声虽仍在响,却挡不住潮水般的敌人。
偏偏此时,又下起了雨夹雪,引线和火药都逐渐被打湿。钱元宝身旁的士兵已开始慌乱,他们心中只剩一个念头——这场仗,真的输了。
建康守军不断增援,混战之下,周通把钱元宝胯下战牛的缰绳绑在胸前,单手持枪,拼死也要杀出重围……
一夜过去,东方渐白,战场上遍地是覆盖白雪的尸骸……
驻守建康的鲜卑将领,豆卢阿苗圭在诸葛佗的搀扶下,皱着眉头说:“确实是一万多响当当的汉子,一个都没有撤退,拼死战斗到直到最后,连一个俘虏都没有抓到。只可惜他们跟错了人,钱胖子就是个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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