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刀锋切入皮肉,斩断颈骨的声音,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一颗带着独眼罩、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愕、恐惧和难以置信表情的头颅,在喷溅的血泉中冲天而起!血雾在惨淡的晨光中弥漫开,形成一片短暂而妖异的猩红。
那颗头颅在空中翻滚着,独眼罩的黑皮绳甩动,空洞的眼罩下,是贺彪那只至死都圆睁着、布满血丝的右眼,瞳孔里最后倒映的,是雷横那张被血污覆盖、狰狞如狱的凶悍面庞!
咚!
头颅沉重地砸落在泥泞混杂着血污的地面上,滚了几滚,脸朝上,正对着灰蒙蒙的天空。脖颈断口处,粘稠的鲜血还在汩汩地冒着热气,迅速染红了身下的泥土。
贺彪魁梧的无头尸身,保持着跌坐的姿势僵直了一瞬,随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麻袋,颓然向前扑倒!脖颈断口处,更多的鲜血如同决堤般汹涌喷出,瞬间在身下形成一汪不断扩大的、暗红色的血泊!那具曾经凶名赫赫、令无数人胆寒的躯体,此刻只是一堆抽搐着走向冰冷的血肉。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喧嚣混乱的战场上!
无论是正在亡命反扑、撕咬野狼峪防线的卧牛寨喽啰,还是奋力抵抗、试图稳住阵脚的野狼峪精锐,亦或是紧随着雷横、杜迁冲杀的黑风寨老卒……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时间凝固了!
空气凝固了!
喊杀声、兵刃碰撞声、临死惨嚎声……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瞬间消失!
几百双眼睛,带着无法言喻的震撼、茫然和极致的恐惧,齐刷刷地聚焦在同一个地方——那颗滚落在地、死不瞑目的独眼头颅!以及那个头颅旁边,如同血狱魔神般矗立的身影!
雷横!
他赤膊的精壮身躯如同被血水彻底浇透,古铜色的皮肤上覆盖着厚厚一层粘稠的暗红血浆,兀自向下滴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翻卷着皮肉,狰狞地暴露在空气中,但他浑若未觉。他保持着劈砍后收刀的姿势,那柄朴刀的刀尖深深插入地面,支撑着他微微喘息的身体。他低着头,凶光四射的独眼死死盯着脚边那颗属于贺彪的头颅,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如同风箱般的嘶鸣。
没有狂笑,没有咆哮。
只有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死寂!
那是一种积蓄了太久太久的、混杂着鬼哭涧血仇、昨夜寨墙喋血的屈辱、以及此刻终于亲手斩断宿命枷锁的……极致宣泄后的空白!是火山喷发后,熔岩凝固前,那短暂的、死寂的余温!
这死寂只持续了短短一息!
随即——
“寨……寨主死了?!”
“贺……贺爷……被……被砍了?!”
“雷横……雷横把贺爷的头……砍下来了?!”
野狼峪的阵地上,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瞬间炸开了锅!难以置信的惊呼、绝望的尖叫、崩溃的哭嚎响成一片!那根支撑着他们凶悍和纪律的主心骨,瞬间崩塌了!所有的抵抗意志,如同阳光下的积雪,瞬间消融殆尽!
“跑啊——!”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嘶喊,如同点燃了溃败的引信!
轰!
野狼峪的防线彻底崩溃了!刚才还在奋力抵抗的精锐悍匪,此刻如同被吓破了胆的兔子,丢盔弃甲,哭爹喊娘,转身就朝着四面八方亡命奔逃!什么阵型,什么督战队,全成了笑话!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互相推搡,互相践踏!只为逃离那个手持血刀、如同魔神般站在贺彪无头尸体旁的煞星!
“贺彪死了!野狼峪完了!”
“杀啊!杀光野狼峪的狗!”
“抢粮!抢兵器!”
卧牛寨的喽啰们也从极致的震撼中惊醒!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们!贺彪死了!压在他们头上的大山崩塌了!刚才还撕咬在一起的敌人,此刻成了待宰的羔羊!复仇的火焰和贪婪的欲望瞬间升腾!他们挥舞着简陋的武器,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红着眼扑向那些溃逃的野狼峪溃兵!痛打落水狗!抢夺他们身上相对精良的武器和皮甲!战场瞬间变成了单方面的追杀和抢劫!
混乱!极致的混乱!
但在这片混乱的中心,雷横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他的目光,死死地、死死地钉在贺彪那颗头颅上。鬼哭涧的血雨腥风,张闿狰狞的笑脸,自己被乱刀劈砍的剧痛,兄弟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的惨状……无数血色的画面如同潮水般在他眼前疯狂翻涌!最终,定格在贺彪那柄环首刀劈向他脖颈的瞬间!
就是这双眼睛的主人!就是这个独眼狗!差点让他和他守护的兄弟万劫不复!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暴戾和空虚的怒火,猛地冲上雷横的头顶!他眼中的空白瞬间被更深的、近乎疯狂的戾气所取代!
“狗日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