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胜那声“来战”的咆哮,如同惊雷炸响在淮水北岸,也狠狠砸在每一个目睹者的心上!
一人一马,一刀,竟要独撼韩当亲率的、数千人组成的钢铁枪林!这已非孤勇,而是近乎疯狂的傲然!
韩当在阵中,须发戟张,怒极反笑:“好!好个狂妄匹夫!老夫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叫千军万马!传令!枪阵推进!盾手护翼!弓弩手准备!给老夫将这狂徒——万箭穿心!”
呜——呜——!
号角声更加急促!战鼓擂动如同滚雷!
“嗬!嗬!嗬!”
数千江东步卒齐声怒吼,声震四野!巨大的长枪方阵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踏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轰隆隆地向前推进!每一步踏下,大地都在震颤!前排是密密麻麻、斜指向前、闪烁着死亡寒光的枪尖丛林!其后是高举着厚重木盾的盾手,再后方,是引弓待发的弓弩手!整个军阵杀气腾腾,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朝着关胜缓缓压来!那肃杀之气,比之方才陈武的钩镰营,更加令人窒息!
城头上,刚刚燃起的狂喜瞬间被冰冷的恐惧取代!士兵们脸色煞白,握着兵器的手都在颤抖!这不再是散乱的钩镰兵,这是真正训练有素、军纪严明的江东主力!关将军再强,又如何能冲破这铜墙铁壁?万箭齐发之下,神驹赤兔也难逃一死!
孙逊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猛地抓住城垛,指甲在粗糙的石面上刮出血痕也浑然不觉!不行!绝对不能让关胜再孤身犯险!他是撕开生路的希望!绝不能折在这里!
“鸣金!快鸣金!让关将军退回来!”孙逊嘶声吼道,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变调。
“主公!不可!”朱武急声阻止,“此时鸣金,非但不能救关将军,反而会动摇其心志!且关将军傲骨天成,岂会因鸣金而退?他既敢叫阵,必有依仗!此刻…唯有信他!”
“信他?拿什么信?!”呼延灼指着城外那缓缓压来的钢铁森林,声音沉重,“那是韩当!江东宿将!他摆的是最稳妥、也最无解的枪盾弩阵!强冲,十死无生!”
就在城头众人焦灼万分之际!
“主公!快看!”花荣那鹰隼般的目光,猛地投向了更远处——那片关胜方才“败退”而来的、芦苇茂密、水道纵横的泥泞滩涂深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那片原本死寂的芦苇荡中,不知何时,竟有数十道微弱的火光一闪而逝!如同暗夜中潜伏的狼眼!紧接着,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猛地射向高空!在阴沉的天幕下炸开一朵并不起眼、却足够让特定的人看到的绿色焰火!
烽火信号?!
几乎在绿色焰火炸开的同一瞬间!
轰!轰!轰!
淮水南岸,靠近江东军大营侧后方的一片河湾处,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冲天烈焰!火光瞬间映红了半边天!隐约可见数艘停泊的江东小型战船被烈焰吞噬!
“敌袭!粮仓!是粮仓方向!”江东军阵后方,响起了更加凄厉混乱的警报声!显然,林冲的疾风营并未被全歼!他们在摆脱追兵后,竟如鬼魅般绕到了江东大营的后方,再次发动了致命的袭击!目标直指江东军囤积在河湾转运点、尚未完全入库的粮草!
韩当那如同磐石般推进的军阵,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骚动!后方的混乱和粮草被袭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士兵中蔓延!前进的脚步,为之一滞!
“林冲!是林教头他们!他们还活着!”城头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绝境之中,再闻捷报!
而此刻,孤身立于枪阵之前的关胜,丹凤眼中精光爆射!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鼠辈!汝之粮草,已为某之袍泽所焚!汝之军心,已乱!”关胜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借助内力,清晰地压过战场喧嚣,传入每一个江东士兵的耳中,“韩当老匹夫!可敢与关某——决一死战?!”
他猛地一磕马腹!赤兔马长嘶一声,化作一道燃烧的红色闪电,竟不再等待枪阵压近,而是主动出击!朝着韩当帅旗所在的方向,悍然发起了冲锋!目标明确——斩将夺旗!
“狂妄!放箭!快放箭!”韩当又惊又怒!惊的是后方粮草被焚,怒的是关胜竟敢在此时还敢主动冲阵!他立刻下令!
嗡——!
弓弦齐鸣!一片密集的乌云瞬间腾空而起!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暴雨般朝着冲锋的关胜当头罩下!
城头一片惊呼!花荣瞳孔骤缩,强弓瞬间拉满!但他知道,这个距离,他无法拦截所有箭矢!
面对这足以将任何重甲骑士射成刺猬的箭雨,关胜面色冷峻如冰!他猛地一伏身,整个人几乎贴在了赤兔马的马背上!同时,手中青龙偃月刀舞动如轮!刀光化作一片青色的光幕,护住人马要害!
叮叮当当!噗噗!
密集如雨的撞击声和入肉声响起!大部分箭矢被刀光磕飞,但仍有数支劲弩穿透了刀幕的缝隙!一支射中了关胜的左肩甲叶,箭头透甲而入,鲜血瞬间染红了绿袍!一支擦着赤兔马的后臀飞过,带起一溜血花!赤兔马吃痛,发出一声愤怒的嘶鸣,速度却丝毫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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