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孙逊的反应却出乎朱武的预料。
只见孙逊脸上的震惊和荒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狰狞的、抓住机会的狂喜!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亮得吓人,里面燃烧着一种名为“生机”的火焰,虽然那火焰的燃料,是袁术的愚蠢和淮南百姓的血泪!
“好!好一个‘仲家皇帝’!好一个袁公路!”孙逊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嘶哑、癫狂,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畅快,却又听得人毛骨悚然!他用力拍打着冰冷的城垛,震得上面的灰尘簌簌落下。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他猛地收住笑声,转头看向朱武,眼神锐利如刀,“军师!听见了吗?我们的活路,自己送上门来了!”
朱武瞬间就明白了孙逊的意思,心头猛地一跳:“主公是说…伐逆?借袁术称帝,大逆不道之名?”
“不错!”孙逊斩钉截铁,声音里充满了决绝和算计,“仁义?那是枷锁!但‘大义’,却是最好的刀!袁术倒行逆施,僭号称帝,人神共愤!我孙逊,奉天讨逆!这是煌煌天理!是堂堂正正的大旗!”
他猛地拔出腰间那把沾满泥污、刃口都崩了几处的佩剑,高高举起,对着城头上那些被这消息惊得目瞪口呆、眼神茫然的士兵们,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将士们!都听到了吗?!淮南袁术!篡逆称帝!倒行逆施!刮尽民脂民膏造他那狗屁龙舟!逼得百姓易子而食!此等逆贼,天人共戮之!”
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煽动人心的力量,穿透了城头的死寂:
“我孙逊!虽困守下邳,然心怀汉室!岂能坐视逆贼猖狂?!今日,我便以这残躯,举‘奉天讨逆’之旗!为苍生!为社稷!讨伐伪帝袁术!尔等可愿随我,杀奔淮南!诛此国贼!夺其粮秣!救民水火?!”
城头上的士兵们,原本麻木的眼神,在孙逊这充满煽动性的话语和“粮秣”两个字的刺激下,渐渐亮了起来。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们知道,下邳没粮了,快饿死了!而淮南的袁术,是个刮地皮的狗皇帝!抢他的粮,天经地义!打他,名正言顺!
“讨逆!讨逆!”
“杀袁术!抢粮食!”
“愿随主公!”
零星的呼喊开始响起,迅速汇聚成一股虽然疲惫却带着求生渴望的声浪!压抑了许久的绝望,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口子,转化成了对淮南粮仓的贪婪渴望!
朱武看着群情激奋的士兵,又看看孙逊那在残阳映照下显得有些扭曲、却又异常坚定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这面“奉天讨逆”的大旗,染着泗水冤魂的血,也系着下邳数千人的命。是毒药,也是解药。
孙逊感受着士兵们渐渐燃起的士气,胸中那股郁结的闷气仿佛也消散了一些。他放下举剑的手臂,正要下令让朱武、裴宣立刻着手准备誓师、整军。就在此时——
嗡!
他怀里那块紧贴胸口的玉佩,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灼热的洪流,猛地从玉佩中爆发,瞬间席卷他全身!那感觉,仿佛有一块烧红的烙铁直接按在了心口!烫得他浑身剧震,眼前发黑,差点当场叫出声!
“呃!”孙逊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死死捂住胸口,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晃。
“主公?!”旁边的朱武和亲兵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搀扶。
孙逊猛地摆手,阻止他们靠近。他额头瞬间布满冷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强忍着那钻心的灼痛和灵魂深处传来的、一种奇异而强烈的牵引感!那感觉…就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被这“奉天讨逆”的誓言和玉佩的灼热所引动,正要从虚无中挣脱出来!
来了!是它!每月初一!召唤!
孙逊心中瞬间明悟!而且这一次的反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都要狂暴!仿佛玉佩本身也在呼应着他心中那股决绝的杀伐之气!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城中心那片临时清理出来的演武场方向!那股强烈的、狂暴的牵引感,源头就在那里!
“走!”孙逊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也顾不上解释,拨开搀扶的亲兵,踉跄着,却又无比坚定地朝着演武场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冲去!他捂着胸口的手,能清晰地感觉到玉佩在疯狂跳动,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肉直抵心脏!
朱武和亲兵们不明所以,但看到孙逊那近乎疯狂的眼神,不敢怠慢,连忙跟上。
城头到演武场不算远,但孙逊感觉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玉佩的灼热感越来越强,那股无形的牵引力也越来越狂暴!当他终于冲进演武场的大门时,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瞬间僵立当场!
演武场中央,原本立着一块丈许高的青石碑,上面刻着一些激励士气的铭文。此刻,这块厚重的石碑,正被一团凭空出现的、刺眼夺目的赤红色光芒所笼罩!
那光芒炽烈如火,翻滚升腾,带着一种焚尽八荒的狂暴气息!光芒的核心,隐隐约约勾勒出一个极其魁梧雄壮的人形轮廓!那人影似乎还看不清面目,但手中,赫然握着一柄巨大无比的、散发着凶戾寒光的…狼牙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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