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亲征的大军离开京城后,整个帝都仿佛被抽走了主心骨,陷入一种焦灼的等待之中。每日都有快马驰入京城,带来或好或坏的消息,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弦。李晓晓更是日夜悬心,几乎住在了摆放着北境地图的房间,时刻关注着战局的每一丝变化。
北境,苍茫的原野上。
顾长渊率领的先锋部队,如同锋利的箭镞,率先抵达烽火连天的边境。眼前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残破的城池尚冒着黑烟,来不及掩埋的尸骸散布四野,逃难的百姓流离失所。北狄骑兵来去如风,四处劫掠,气焰嚣张。
顾长渊面色冷峻如铁。他没有立刻与北狄主力硬碰硬,而是严格按照李晓晓所绘地图的指引,利用那些鲜为人知的小路,将军队化整为零,如同幽灵般在北狄大军的侧翼和后方游弋。
机会很快出现。暗哨回报,一支规模不小的北狄粮队,正沿着一条山谷秘密前行,企图为前线主力运送补给。
“就是它了!”顾长渊眼中寒光一闪。他亲自挑选了五百最精锐的骑兵,人衔枚,马裹蹄,借着夜色和复杂地形的掩护,沿着地图上一条几乎被遗忘的猎户小径,悄无声息地迂回到了粮队必经之路的两侧高地上。
黎明时分,当北狄押运粮草的队伍大摇大摆地进入伏击圈时,顾长渊一声令下!
“杀!”
没有呐喊,只有冰冷的弩箭破空之声和骤然响起的马蹄雷音!改良后的破甲箭簇轻易撕开了狄兵的皮甲,精锐骑兵如同猛虎下山,瞬间将措手不及的敌军冲得七零八落!
战斗毫无悬念。北狄粮队被全歼,堆积如山的粮草被付之一炬,熊熊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此战,顾长渊以极小代价,重创了北狄的后勤,更重要的是,向所有北境守军和百姓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号——王师已至,反击开始!
消息传开,原本低迷的士气为之一振!
与此同时,李珩亲率的中军主力也已抵达前线核心区域。 他并未急于寻找北狄主力决战,而是采纳了李晓晓与顾长渊共同制定的策略,指挥大军摆出步步为营、却又“力有不逮”的态势,且战且退,有意将一股骄横冒进的北狄主力,向着那个死亡陷阱——“落鹰涧”引诱。
北狄人上次在落鹰涧吃了大亏,此次原本极为谨慎。但眼见大晏皇帝“御驾亲征”却“节节败退”,加上先锋粮队被袭的怒火,使得一部分北狄将领,特别是那些新加入的部落首领,求战心切,不顾老成持重者的劝阻,率领数万精锐,紧咬着“败退”的晏军主力,一头钻进了落鹰涧!
当他们发现前方“溃逃”的晏军突然消失,峡谷入口被滚木礌石封死,两侧山崖上出现无数晏军旗帜时,才惊觉中计!但为时已晚!
李珩立于中军大纛之下,看着谷中如同瓮中之鳖、惊慌失措的北狄军队,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杀意。他缓缓抬起手,猛地挥下!
“放火!”
一声令下!早已埋伏在两侧山崖的晏军士兵,将无数蘸满火油的箭矢射向谷中!同时,点燃的柴草捆、陶制的火油罐,如同雨点般被抛投下去!
秋末天干物燥,谷中枯草灌木遇火即燃!几乎是顷刻之间,整个落鹰涧变成了一片熊熊火海!北狄士兵的惨叫声、战马的悲鸣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风借火势,火助风威!浓烟滚滚,直冲天际!数万北狄精锐,在狭窄的峡谷内无处可逃,要么被活活烧死,要么在互相践踏中丧生,要么被山崖上射下的冷箭夺去性命!
这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
当火焰终于熄灭,幸存的晏军士兵进入峡谷清理战场时,看到的只有满地的焦尸和烧毁的兵器,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糊气味。
落鹰涧,再次成为了北狄人的噩梦!而且这一次的噩梦,远比上一次更加惨烈!
此役,被诱入谷中的近三万北狄先锋精锐,几乎全军覆没!缴获、烧毁军械辎重无数!
捷报,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京城!
“报——!陛下神武!镇北侯奇袭敌后,焚毁敌军粮草!”
“报——!落鹰涧大捷!陛下运筹帷幄,火攻破敌,歼敌三万!北狄主力遭受重创!”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压抑了许久的担忧和恐慌,在这一刻化作了震天的欢呼!
“赢了!我们赢了!”
“陛下万岁!镇北侯威武!”
“天佑大晏!”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人人奔走相告,喜形于色。皇帝李珩的威望,顾长渊的勇猛善战,再次被推向了顶峰!
皇宫内,一直紧绷着神经的李晓晓,在接到确切战报的那一刻,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被云珠连忙扶住。
他没事……他们赢了……第一阶段,成功了……
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让她眼眶发热,几乎落下泪来。
然而,在举城欢庆的氛围中,李晓晓却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她走到地图前,目光越过落鹰涧,投向更北方的狄族腹地。
这只是一场阶段性的大胜,歼灭的并非北狄全部主力。那个关于北狄背后可能有“高人”指点的隐忧,依然如同阴云般笼罩在她心头。
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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