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锋指向沙盘上西域与中原交界的一片广袤而荒凉的山区:“‘陨星山脉’,地脉节点特殊,空间壁障相对薄弱。时间……推演结果显示,最多还有一个月!届时,魔域将汇聚至少三位魔王级存在,以及难以计数的魔军,同时举行血祭,强行撕裂空间!”
一个月!三位魔王!
议事厅内一片死寂。这个消息比葬魂谷面对赤砂一人时,带来的压力何止倍增!“总部命令,”厉锋声音沉重而决绝,“我磐石据点,需即刻抽调所有可战之力,汇合西域各抵抗势力,以及从中原驰援而来的各派精锐,组成联军,务必在魔域完成仪式前,抵达陨星山脉,不惜一切代价,阻止通道开启!”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唐念身上:“唐师侄,你等伤势未愈,但情况紧急,总部点名,需你小队作为先锋斥候,即刻出发,先行潜入陨星山脉,摸清魔域兵力布置、仪式核心位置,并尽可能联系山脉中可能存在的本土抵抗力量,为后续大军到来,铺平道路,创造战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唐念身上。
先锋斥候,这意味着他们将最先踏入那片注定成为修罗场的土地,面对数倍于己、甚至可能直接遭遇魔王的危险。
唐念深吸一口气,没有任何犹豫,上前一步,清越的声音在厅中回荡:“弟子,领命!”
“我们也去!”秦晓、林素同时站出。
王椀虽仍在照顾林禺,但透过传讯玉符,她的声音也清晰地传来:“王椀请战!”
厉锋重重一拍桌子:“好!不愧是我今朝英雄!总部已调拨一批顶级资源,助你们尽快恢复,三日后,准时出发!”
这时,一直沉默旁听的沁棠,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清晰:“我也去。”
众人看向她。
沁棠迎着众人的目光,冰蓝色的眼眸中,不再是单纯的仇恨与冰冷,而是多了一种沉静如水的决意:“我对魔域的阵法、仪式,尤其是召唤类秘法,比你们任何人都了解。陨星山脉环境复杂,魔域布置必然层层叠叠。有我同行,能更快找到核心,避开陷阱。”
她顿了顿,看向唐念,眼神复杂:“而且……赤砂很可能也会在那里。有些账,总要算清楚。”
唐念与她对视片刻,看到了她眼底那经过葬魂谷洗礼后,沉淀下来的某种东西。
那不仅仅是仇恨,更夹杂着一种对自身道路的审视,以及……或许是一丝微弱的、寻求救赎或者证明的意愿。
“好。”唐念点头,“欢迎加入。”
厉锋沉吟一下,也点了点头:“沁棠客卿若能相助,自是再好不过。此行凶险,诸位务必同心协力!”
…
三日的准备时间,转瞬即逝。
在联盟不惜代价的资源倾斜下,唐念等人的伤势恢复了八九成,虽然未能重回巅峰,但已具备强大的战斗力。
林禺在王椀的悉心照料和珍贵丹药的辅助下,也勉强稳定了伤势,虽无法参与高强度战斗,但凭借定星罗盘进行推演和预警已无大碍,他坚持要留在据点,为前线提供远程支援和情报分析。
出发前夜,月朗星稀。
唐念独自一人,再次登上了望台。
她看着下方据点内灯火通明、修士往来穿梭的备战景象,又望向东方那隐约可见的、如同巨兽匍匐般的陨星山脉轮廓,心潮起伏。
这一次,不再是局部的冲突或破坏行动,而是关乎两个世界命运走向的正面决战的前哨。
他们这支小小的先锋队,将如同投入狂澜的石子,能否激起希望的涟漪,还是无声无息地被黑暗吞噬?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很轻,带着一丝特有的寒意。
唐念没有回头,她知道是谁。
沁棠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同样望着远方的山脉暗影。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带着凝魂晶那若有若无的冰凉气息。
“还在想葬魂谷的事?”唐念轻声问。
沁棠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那道‘光’……让我明白了一些事情。”她没有具体说明白了什么,但语气中的迷茫与挣扎,却清晰可辨。
“活着,本身就有无限可能。”唐念重复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语气平和,“无论是因为仇恨,还是因为守护,或者……只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
沁棠侧过头,月光下,她的侧脸线条依旧冷硬,但眼神却不再像以前那样,是一片化不开的坚冰。“唐念,”她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叫她的名字,“如果……如果我选择一条不同的路,你们……会相信我么?”
唐念转过身,正视着她,目光清澈而坦诚:“我相信的,不是过去的你,也不是未来的你,而是此刻站在这里,选择与我们并肩而战的你。路在脚下,如何走,取决于你自己。”
沁棠深深地看着她,良久,缓缓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有些承诺,无需出口。
第二天黎明,晨光熹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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