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跟着拉普兰德,离开了那片弥漫着死亡与过往气息的墓园。
她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漫无目的地穿行在叙拉古愈发寂静和危险的深夜街道上,仿佛一只被拔掉了尖刺的困兽,只剩下焦躁与无处发泄的力气。
德克萨斯的话语,如同魔咒,在她脑中反复回响。
“离开叙拉古……”她猛地一脚踢飞了路边一个空罐头,金属撞击墙壁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她说得轻巧!她以为我是什么?一条听到哨声就会夹着尾巴跑路的野狗吗?!”
她像是在质问我们,又像是在质问自己,更像是在质问那个已经消失的身影。
“她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像……好像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傻瓜!”
拉普兰德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被刺痛后的暴怒,但深处,那丝茫然挥之不去。
“她不是应该拔出剑,像以前一样,用‘剑雨’把我逼退,或者干脆试着把我砍倒吗?‘不想看你走向毁灭’?哈!真是……令人作呕的怜悯!”
莱赫沉默地跟在稍后一点的位置,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但大部分注意力显然也放在拉普兰德身上。
他能理解那种信念被冲击的混乱,尽管他们的信念截然不同。
对于德克萨斯提到的“净化”力量,他并未表现出任何惧色,只是眉头锁得更紧,仿佛在评估某种已知的威胁。
他握枪的手稳定如磐石,那是一种源于绝对实力的平静,只是这实力被一层无形的枷锁束缚着,未曾显露全貌。
“这不是怜悯,拉普兰德。”我终于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清晰而冷静,“或许是……更复杂的东西。”
拉普兰德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那双燃烧着混乱火焰的蓝灰色瞳孔死死盯住我:“复杂?又是复杂!致远,连你也开始学她那一套了吗?!”
“我学不会。”我平静地迎着她的目光,“但我能感觉到,她的话让你动摇了,这不是你期待的‘了断’,这比刀剑更难应付。”
“我没有动摇!”她几乎是立刻反驳,但语气中的虚张声势显而易见。
她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白色的头发,“我只是……只是觉得恶心!对,恶心!”
她不再看我,继续向前走,但步伐明显慢了下来,带着一种心力交瘁的沉重。
“她说‘净化’……”拉普兰德喃喃自语,随即又像是要驱散某种不安般提高了音量。
“哼,无非是更多的‘巨狼之口’,更强的源石技艺,或者……把整个城防军调来?我倒要看看,西西里夫人舍得下多少本钱来‘净化’我这颗眼中钉!”
她试图用惯常的狂气和挑衅来武装自己,但效果不佳。
德克萨斯那出乎意料的不带敌意的劝阻,像一根柔软的刺,扎进了她坚硬外壳下最不设防的地方。
她可以应对任何锋利的攻击,却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近乎……关怀的警告。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但带着不祥韵律的震动传来,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城市的某个角落苏醒,其力量透过地层隐隐扩散。
空气中,原本就稀薄的源石能量似乎被某种力量牵引,变得躁动不安。
我的“偏折”感没有尖锐预警,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持续荡漾着一种广泛而深沉的威胁感。
这不是针对个人的刺杀,而是某种……笼罩性的力量正在被调动。
莱赫也察觉到了,他停下脚步,微微闭上眼睛,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总是充满阳光和坚定的眼眸里,第一次染上了一层极其凝重的阴影。
他看向拉普兰德,声音低沉而严肃:
“拉普兰德小姐,德克萨斯女士的警告,恐怕并非虚言,这股波动……非同小可,它让我想起了一些东西。”
他没有明说是什么传闻,但他眼神中的分量,足以说明问题。
他很强,强到能感知到这威胁的规模,也因此更明白其危险性。
他不能随意动用全力,但此刻,束缚他的或许不仅仅是承诺,还有对引发更不可控后果的顾虑。
拉普兰德也感觉到了。
她脸上的狂躁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猎食者的本能警惕。
她环顾四周死寂的街道,仿佛能透过墙壁和阴影,看到正在收紧的罗网。
“看来,老女人是真的不耐烦了。”她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僵硬,“‘净化’……哼,听起来像是要把整个区域都犁一遍。”
她沉默了片刻,眼神中的混乱逐渐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冷厉所取代。
离开?不,那不是拉普兰德会选择的路。
德克萨斯的劝阻反而像是一种催化剂,将她逼到了必须直面一切的墙角。
“好啊,来啊!”她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低吼,声音里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兴奋与疯狂。
“看看是你所谓的‘净化’先碾碎我,还是我先把你珍视的这摊烂泥搅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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