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羽跪在祭坛中央,掌心残留的热度仍未散去,仿佛那枚赤红印记并非沉入体内,而是仍在燃烧,烙印着某种古老而不可知的契约。他低头凝视自己的手,皮肤下隐约有血色纹路游走,像是一条微缩的火河,在经脉中缓缓流淌,每一次跃动都牵动全身神经。那股力量尚未臣服,它桀骜、暴烈,带着焚尽万物的意志,在他血肉间横冲直撞,试图撕开一切阻碍。
他咬紧牙关,额角青筋突起,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石台上,瞬间被高温蒸腾成白雾。脚步一晃,膝盖重重砸地,碎石崩裂。他一手撑住台面,指节泛白,才勉强维持住未倒下。胸腔像是被铁钳夹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肋骨断裂处传来的尖锐痛楚——那是融合过程中身体承受不住法则冲击的结果。
可他不能倒。
耳边的低语消失了,钟声也再未响起。先前那仿佛来自远古的召唤,如同潮水退去,只留下无边的寂静。岩浆池边缘不时传来“噼啪”轻响,气泡破裂,溅起点点火星,映照出这片死寂之地的荒凉与神秘。苏瑶靠在断裂的石柱旁,衣衫染血,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脸色苍白如纸,唇瓣干裂,却仍保持着最后一丝生息。她的手指微微蜷曲,似乎在昏迷前还试图爬向祭坛,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炎灵儿的手仍插在地缝之中,指尖凝结着暗红血块,整条手臂已与地脉相连,仿佛成了大地的一部分。她闭着眼,面容沉静,没有痛苦,也没有挣扎,就像一尊沉睡的雕像,将自身作为桥梁,维系着这座即将崩塌的火山核心与天地之间的最后一丝联系。
萧羽深吸一口气,鼻腔充斥着硫磺与焦土的气息。他强忍体内翻腾的剧痛,缓缓盘膝坐下,双腿交叠,双手交叠按于小腹丹田之上,闭目凝神。他知道,此刻不是疗伤的时候,而是掌控这股力量的关键时刻。若不能将其驯服,等待他的将是经脉尽断、真元逆行、爆体而亡的结局。
他开始引导。
刚一尝试,丹田骤然炸开一阵剧痛,如同有人将熔岩灌入五脏六腑。那团火源之力猛然反扑,化作千百根烧红的钢针,顺着奇经八脉疯狂穿刺。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额头冷汗滚滚而下,后背衣衫早已湿透,又被体温蒸发,留下一圈圈盐渍。
但他没有停下。
反而更加专注。
他在记忆深处搜寻——晶核入体那一瞬的感觉。那种原始、纯粹、不属于人间的火之律动。不是术法,不是功诀,而是本源本身的存在方式:炽热、奔涌、永恒不息,却又蕴含秩序。那是天地初开时,第一缕火焰诞生的节奏。
就在他心神沉浸的那一刹那,眉心忽然一热。
一道金线自识海深处浮现,无声延展,贯穿天灵。万道神瞳悄然开启。
视野骤变。
体内的一切变得透明。经脉如琉璃通道,血液流动清晰可见,灵气运行轨迹宛如星河流转。而那股火属性本源,则是一条赤红色的洪流,汹涌澎湃,在各大主脉中肆意冲撞。它撞击着任督二脉的节点,冲击着十二正经的枢纽,每一击都足以让普通武者当场瘫痪甚至死亡。
但更令他震惊的是——这股力量并非无序狂暴,而是在寻找什么。
它在试图打通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径。
萧羽凝神细看,终于发现了异常之处:在气海入口附近,能量流动出现了一丝错位。那里并非堵塞,也不是狭窄,而是一种规则层面的“断层”。就像是天地法则在此处缺失了一环,形成了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缝。寻常修炼者根本无法感知,唯有借助神瞳,才能窥见这一丝破绽。
就是那里。
他立刻调整真元走向,不再强行压制,也不正面抗衡,而是顺势而为,借着那道法则断层,将部分火源之力引入一条极其隐秘的支脉。这条脉络细如发丝,平日根本不通灵力,甚至连经脉图谱上都未曾记载。可在神瞳之下,它却像一条蛰伏已久的潜龙之径,虽不起眼,却是绝佳的缓冲通道。
随着引导进行,躁动的能量逐渐分流。一部分沿着主脉缓慢推进,另一部分则绕行支路,迂回前行,最终汇入气海深处。原本混乱的局面开始趋于有序,仿佛一场暴雨过后,洪水终于找到了泄洪之道。
时间悄然流逝。
半个时辰过去。
他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呼吸由急促转为绵长平稳。断裂的肋骨在高温滋养下加速愈合,发出细微的“咔咔”声,如同枯木逢春,生机复苏。经脉被不断拓宽,原本滞涩之处如今畅通无阻,灵力运转速度提升了近三成。
忽然,丹田一震。
那股火源之力终于彻底稳定下来,在气海中央凝聚成一颗赤红光核。它静静悬浮,形如心脏,每一次脉动都释放出温和的热流,扩散至四肢百骸。原本枯竭的真元如江河倒灌,迅速充盈,强度远超从前,质地更为凝实,隐隐泛着赤金色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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