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终于实话实说,声音干涩,“但我不能……不能就这样毁了。”她抬眼看向窗外,阳光已经有些刺眼,“团里……今天还有排练。”
关越几乎是吼出来的:“你还想去团里?!现在去那里等于自投罗网!那些人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你!”
“不去就是心虚。”于倩倩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腿还在发软,但脊背挺得笔直,“躲起来,就等于认了。我没有做过他们想象的那种事,至少……没有完全做过。”她的声音低下去,带着一丝难以启齿的羞愧。精神上的出轨,难道就更高贵吗?
“《吉赛尔》的排练不能停。”她像是在对自己强调,“那是我的机会,唯一的。”
关越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败下阵来。他了解她对舞蹈的执拗。“我送你去。”语气不容拒绝,“至少,没人敢当着我面太过分。”
于倩倩没有反对。她需要这点强硬的支持,哪怕只是表象。
简单洗漱,用冰水扑脸,试图压下眼眶的红肿和皮肤的苍白,效果甚微。她选了一套最普通的黑色练功服,外面罩了件宽大的灰色卫衣,帽子拉得很低,像一层脆弱的铠甲。
电梯下行时,每一秒都无比漫长。关越站在她身前半步,像一尊沉默的保护神。公寓楼大堂里零星有几个住户,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来,带着探究和窃窃私语。于倩倩垂着眼,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尖,感觉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
关越的车是一辆黑色的SUV,内部和他的人一样,简洁、硬朗。车内空气清新,没有任何多余的香味。于倩倩缩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早餐摊冒着热气,上班族行色匆匆,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她的世界天翻地覆,而这座城市照常运转,冷漠得令人心寒。
手机调了静音,但屏幕依旧不时亮起。她干脆关了机,世界瞬间清静了不少,却也像断了线的风筝,飘摇无依。
“别看了。”关越目视前方,声音平稳,“都是垃圾。”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
剧团所在的艺术中心距离她的公寓不算远。平时这段路她总是充满期待,想着今天的排练内容,琢磨某个动作的细节。今天,却感觉像奔赴刑场。
车在艺术中心侧门停下,这里通常人较少。于倩倩深吸一口气,去解安全带,手指却有些不听使唤。
“我陪你进去。”关越已经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
“不用。”她拒绝得很快,“到这里就够了。谢谢。”她不能永远躲在他身后。
关越蹙眉,但没再坚持:“有事立刻给我电话。我就在附近。”
于倩倩点点头,推开车门。初秋的空气带着凉意,灌进她的卫衣,激起一阵寒颤。她压低帽檐,快步走向那扇熟悉的玻璃门。
从侧门到三号排练厅,需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两旁是其他排练室和办公室。平时这个点,走廊上人来人往,熟识的同事会互相打招呼,开几句玩笑。今天,气氛明显不同。
她一出现,就像一块磁铁,瞬间吸附了所有目光。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寂静和无数道毫不掩饰的打量。好奇、鄙夷、同情、幸灾乐祸……各种情绪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缚住。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烧,每一步都像踩在针尖上。她强迫自己抬起头,目视前方,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
“哟,这不是我们于首席吗?”一个略显尖利的女声打破了沉默。是团里另一个女演员陈露,一直对于倩倩拿到《吉赛尔》首席位置颇有微词,“还有心情来排练啊?心理素质可真不错。”
于倩倩脚步未停,像是没听见。
陈露却不依不饶,快走几步拦在她面前,抱着手臂,上下打量她,嘴角噙着讥讽的笑:“网上那视频可真精彩啊!没想到于首席台上跳得那么清纯,台下……玩得这么开?给咱们说说呗,徐总功夫怎么样?是不是特别舍得给你‘投、资’啊?”她故意把“投资”两个字咬得极重。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嗤笑。
于倩倩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血液似乎都涌到了头顶。她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陈露:“让开。”
“怎么?做得出来还怕人说啊?”陈露扬着下巴,“抢别人老公的时候,没想到有今天吧?‘小三’两个字,刻脑门上了哦!”
“我说,让开。”于倩倩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眼神锐利得像刀。
陈露被她看得心里一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嘴上却还不肯服软:“哼,神气什么?看你还能神气多久!”
于倩倩不再看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挺直的背脊没有一丝晃动。
终于走到三号排练厅门口,她几乎是脱力地推开门。
厅内,钢琴师正在调试音准,几个早到的演员在热身压腿。看到她进来,所有的动作都顿了一顿。指导老师张导站在把杆旁,手里拿着排练日程表,眉头紧锁,脸色不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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