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退出视频,手指向下滑动,翻看之前和苏桐的聊天记录。那些亲密的分享,互相打气的鼓励,看似无心的抱怨……此刻读来,却仿佛字里行间都潜藏着别样的意味。
苏桐总是那么“巧合”地在她和徐晨见面后不久出现,打着关心的名义打探细节。
苏桐也总是那么“贴心”地在她对徐晨有些微抱怨时,替徐晨解释,说他身份特殊,难免有顾虑,让她多体谅。
甚至有一次,她因为一个高难度动作始终完成不好,情绪低落,对苏桐说:“也许我真的不够好,配不上那个角色。”苏桐当时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别瞎说,你就是最好的!徐总不也最看好你吗?”——那句话,此刻回想,像是一剂甜蜜的毒药,悄然巩固着她对徐晨的依赖和信任。
是她多想了吗?是因为遭受背叛后,看谁都像是阴谋家吗?
于倩倩跌坐在垫子上,冷汗涔涔。她无法确定这些琐碎的细节是否能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真相。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地生根发芽。
如果……如果苏桐从一开始就知情?如果那些“关心”和“鼓励”都是别有用心?如果视频的泄露甚至……
她不敢再想下去。
那种感觉,比被徐晨背叛更让她感到寒冷和恶心。那是来自背后最近距离的刀伤。
窗外阳光正好,她却如坠冰窟。
她抱住自己,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这个世界,她曾经以为虽然艰难但至少还有真心和梦想的世界,突然变得如此陌生而险恶。
她还能相信谁?
关越吗?那个沉默寡言、却一次次在她最狼狈时出现的男人?他图的又是什么?
巨大的迷茫和孤立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怔怔地坐了很久,直到夕阳西斜,将房间染成一片昏黄。
音乐早已停止,房间里死寂一片。
终于,她慢慢地抬起头。眼神里最初的震惊和恐惧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残酷现实淬炼过的冰冷和清醒。
她不再是一个只会哭泣和跳舞的女孩了。
她拿起手机,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信息。她点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然后将其谨慎地放回口袋。
她走到那面破碎的镜子前,看着里面那个眼神冰冷、嘴角紧抿的自己。
“于倩倩,”她对自己说,声音沙哑却清晰,“从现在起,谁也别信。”
她需要证据。需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将她推入这万劫不复的境地。
舞蹈还是要跳。那是她的根,她的铠甲,她的武器。
但除此之外,她必须睁开另一只眼睛。
夕阳的最后一道余晖从高窗斜射而入,像一道金色的追光,精准地打在于倩倩身上。她站在破镜前,一动不动,方才那冰冷的决绝还凝固在眼底,但一种更深沉的、近乎麻木的寒意正从脊椎缓缓爬升。
谁也别信。
包括关越吗?这个念头像水蛭一样吸附上来,令人不适。他提供庇护所,食物,药品,恰到好处的沉默和不追问的守护。这一切好得近乎不真实。在这片人人对她避之不及的废墟上,他为什么独独伸出手?他们之间并无深交,仅限于团里几次照面,以及他作为投资方代表看过几次排练,说过几句场面话。他图的什么?同情?或许。更可能的是,他与徐晨、林洁那个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的出现,本身是否就是某个更大棋局里的一步?一种监视?或者更糟,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弄?
胃里刚刚吃下去的热饭此刻像冰冷的石块沉甸甸地坠着。她猛地转身,走到那几个环保纸袋前,近乎粗暴地翻捡起来。食物,水,地胶,药箱,音箱……都是普通物件,看不出任何异常。她甚至拿起那个新音箱,仔细检查,摸索每一个接口和缝隙,是否藏有不该有的东西。什么都没有。
她是不是疯了?被接连的背叛刺激得开始疑神疑鬼,看谁都像戴着面具的猎人?
可那个怀疑的毒蛇一旦出笼,就再也无法轻易收回。她想起关越出现的时间点,恰好是在视频爆发、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刻。他就像计算好了一样。还有他看她时的眼神,那深邃的、似乎能洞悉一切却从不点破的目光,现在想来,是否也隐藏着某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于倩倩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些令人窒息的猜忌。但怀疑的种子已经落下,它不会消失,只会悄无声息地生长。
她需要空气。需要离开这个突然变得逼仄压抑的废墟,哪怕只是片刻。
套上宽大的卫衣,拉紧帽子,戴上口罩——这套脆弱的伪装如今成了她的标准配置。她将旧手机谨慎地留在垫子下,只拿了关越给的新钥匙和一点零钱,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那扇锈蚀的铁门。
楼道里依旧弥漫着油腻的气味。她低着头,快步下行,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引起回响,每一声都让她心惊肉跳,总觉得黑暗的角落里藏着窥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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