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动,甚至没有从床上起来。
他只是嘴唇动了动,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
路明非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金色的眼睛。
听不懂的话。
这是……言灵。
“然后我就飞出去了。”奥里恩惨笑着,“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火车撞中。
我撞穿了墙壁,全身的骨头都碎了。
我趴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血流得满地都是。
而他……他甚至懒得再看我一眼,继续和我妻子……”
路明非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这人不仅仅是偷人老婆,还虐杀苦主。
那个男人根本没把奥里恩当人看。
在那个男人眼里,奥里恩这种普通人类,真的就跟蚂蚁没什么区别。
“我应该死了的。但我没有。”奥里恩咳嗽着,黑血顺着嘴角流下。
“我的灵魂飘荡在那个房间里,看着他们……做完那件事。
看着那个男人穿好衣服,整理好袖口,像个贵族绅士一样离开。
临走前,他随手扔下了一枚白色的鳞片,就像是付给妓女的小费。”
路明非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
那里面装着的,就是那枚鳞片。
白王·骨鳞。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恨啊!我不想死!我要报仇!”
奥里恩的脸扭曲起来,“我扑向那枚鳞片,然后……我就变成了这里的王。”
故事讲完了。
这就是一个被戴了绿帽子还被随手碾死的普通人的怨念史。
这剧场里的每一个死灵,每一场杀戮,其实都是他在重复那个绝望的夜晚。
他把每一个进来的女孩都当成了他的妻子。
“真是个……烂透了的故事。”路明非低声说。
“是啊……烂透了。”奥里恩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他的手无力地垂下,却还在努力想要帮米娅擦去眼泪,“米娅……我的小公主……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变成了一个怪物……”
米娅拼命地摇头,把脸埋在老人枯瘦的胸口,哭得撕心裂肺:“没关系的……爸爸……我们回家……”
路明非看着这一幕,心里堵得慌。
他想起自己老爹老妈,想起那些只有在信件里才能看到的问候。
如果有一天他也变成了怪物,会不会也有人这么抱着他哭?
哪怕他做了很多错事。
恐怕不会吧。
大家只会说,看呐,那个S级终于疯了,快派执行部去把他干掉。
“年轻人。”奥里恩的声音已经轻得像是一阵风,
“我知道你要走了……那个盒子里的东西,既然你能拿起来,说明你和那个男人……是一类人。”
路明非沉默。
是一类人吗?
拥有黄金瞳,拥有言灵,拥有凌驾于凡人之上的力量。
“我恳求你帮我一个忙。”奥里恩死死地盯着路明非,那是回光返照的最后一点亮光,
“如果有机会碰到那个混蛋,一定要帮我杀了他!”
“为表诚意,不管你答不答应我……我会把我几十年来积攒的财宝都给你!”
“我把他们藏在剧场外的一间地下密室里,让我的女儿带你去密室,我女儿知道我的那些宝箱都放在哪儿”
老人的手上出现一把铜制钥匙递给米娅。
“那个男人叫什么?”路明非问。
路明非倒不是对奥里恩的财宝起了贪心,而只是想知道这个畜生到底是谁,方便以后遇到了顺道解决掉。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奥里恩的眼睛开始翻白,“但我记得他胳膊上有一块月牙形胎记,衣服上的纹章……是一棵树……半枯半荣的树……”
路明非的瞳孔猛地收缩。
半枯半荣的树。
那是卡塞尔学院的校徽,也是秘党的标志。
世界树。
那个抢了别人老婆、还顺手把人弄死的混蛋,是秘党的人?
是那个标榜正义、自诩为人类守护者的秘党?
“我……记住了。”路明非轻声说。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奥里恩像是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那口气咽了下去,再也没有提上来。
他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无数白色的光点,像是萤火虫一样飘散在空气中。
米娅扑了个空,怀里只剩下一堆尘埃。
“爸爸!”女孩的哭声在空旷的剧场里回荡,像是要把这座摇摇欲坠的废墟震碎。
路明非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零一直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手中的短刀已经收了起来。
“走吧。”零淡淡地说,“这里马上就要塌了。”
“嗯。”路明非应了一声。
他看了一眼还在哭泣的米娅,走过去,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哭了。”路明非挠了挠头,他实在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虽然你爹是个混蛋,但他最后那会儿……还挺像个人的。”
米娅抬起头,那双红肿的眼睛看着路明非。
“能带我一起走吗?”她抽噎着说,“我已经……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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