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关闭,将外界的喧嚣隔绝。车厢内陷入死寂,只余引擎低沉的轰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酒气和一种近乎凝固的尴尬。
简心蜷缩在驾驶座后方的角落,紧靠车窗,尽可能拉开与厉北宸的距离。她将头偏向窗外,失神地望着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在眼前飞速倒退。肩上那件属于他的宽大外套,残留的体温和淡淡的香水混合着极淡烟草的气息,无孔不入地侵袭着她的感官,让她烦躁不堪,只想尽快逃离。
厉北宸舒展地靠在副驾后方的座椅上,姿态带着一种天生的掌控感。他双臂随意地搭在扶手上,修长的手指交叠,目光平视前方,侧脸在明明灭灭的光线下如同冷硬的雕塑,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强势与疏离。偶尔余光掠过旁边蜷缩的、充满抗拒的身影时,他深邃的眼眸深处才会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波动。
当熟悉的紫宸山庭别墅轮廓在夜色中显现时,简心立刻指向大门口:“就停门口就行。”
厉北宸侧头看了她一眼,她脸颊酡红,眼神却清醒而固执。他最终对代驾道:“靠边停。”
车刚停稳,简心几乎是立刻脱下外套,看也没看就塞回厉北宸怀里,动作决绝,声音干涩:“谢谢。”而后迅速打开车门,下车的同时,头也不回地下车快步走向大门,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越发单薄。
“先生,您的目的地到了,欢迎再次选择代驾服务……”代驾机械性的说着并准备下车。
厉北宸对代驾简短道:“稍等,费用另算。”
紫宸山庭?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他们家也在这里,因为母亲苏沫含不停地催婚,他才搬去队里住,偶尔回来。简心也住这里?是她自己住还是?他似乎对这个对他充满敌意的医生更好奇了。
他并没有要回家。 夜风带着凉意吹来。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外套袖口,那里似乎还残留她手腕的触感。目光锁定简心即将消失在他视线里、步履踉跄的背影。一种不受控制的责任感攫住了他。
他毫不犹豫的身推开车门,快步追上那个在斑驳树影下艰难前行的影。
“等等”低沉的声音在简心身后响起。
简心猛地转身,眼中瞬间燃起警惕:“厉队长,还有事?”
厉北宸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上前,不由分说地将手中那件浅灰色西装外套再次披在了她肩上。他的动作快而坚决,带着特警固有的利落和不容拒绝的强势,根本没有给简心任何反应和拒绝的机会。
“你……”简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待反应过来,就想扯下外套。
“你生病了我不会负责。”厉北宸一只手稳稳按住她的肩膀,力道恰到好处地制止了她的动作。
简心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挣脱不开,只能狠狠瞪着他。
厉北宸完全无视她几乎要喷出火的敌意,另一只手掏出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递到她面前,动作干脆利落,带着惯有的强势:“加个微信。”
简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因愤怒而拔高:“凭什么?”
他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目光扫过她微微颤抖的小腿和纤细的高跟鞋,“你现在的状态,如果出了事,我的嫌疑最大。”
“我不会赖上你!请你离开!”
“加微信。”他手臂稳如磐石,屏幕冷光映亮他冷硬的下颌,眼神沉静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确定你安全到家,我会离开。”
他的态度毫无转圜余地。简心看着他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感受着那强悍的气场,一股深深的无力与绝望涌上心头。屈辱和愤怒缠绕着她。最终,在混杂着巨大屈辱和无可奈何的妥协中,她像是被抽走力气,自暴自弃般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地点开扫一扫。
“嘀”一声轻响。
“厉北宸”三个冷硬的字和一片漆黑的头像跳了出来。好友请求瞬间通过。
简心看也没看,迅速将手机塞回包里,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充满了冰冷的警告与刻骨的屈辱。然后,她猛地转身,几乎是奔跑着冲进了更深沉的夜色中,仓皇的脚步声很快消失。那件强行披在她肩上的外套,在她跑动时被带起,终究没有滑落。
厉北宸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在路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他默默看着那个方向,直到一切重归寂静。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顶着卡通医生头像的对话框,朋友圈仅三天可见,一片空白。像她的人一样,封闭,抗拒。
他转身回到车旁,并未立刻上车,而是对代驾说道:“辛苦了,等下送我去明市特警突击队,额外付费。” 代驾连忙点头答应。
他靠在冰凉的车身上,点燃了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夜色中明灭。脑海里不受控地回放与简心的每一次交锋——车祸现场的呵斥、急诊室的质疑、暴雨中的狼狈、今晚KTV里她被灌酒时的倔强与脆弱……一种陌生的、难以理解的心疼曾猝不及防地刺中他。他想阻止,出口的话却生硬冰冷;他想扶她,却被她如避蛇蝎般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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