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明瑶菲愣住了,脸上的红晕还没退下去,又被惊讶覆盖。她完全没想到李守兔一大早跑来,开口说的竟然是这个。包厢的事才过去两天,风头还没完全过去,他居然主动要走?她下意识地问:“为什么?是因为……那天的事吗?”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试探和复杂。
李守兔摇摇头,目光坦诚地看着她,虽然眼神还是有些飘忽,尽量避免直接对视:“跟那个没关系。是我自己……干不了这活儿。”他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我没文化,大字不识几个。局里的规矩多,活儿也细,我弄不明白。以前在乡下干活儿,力气大就行。在这儿,我待着憋屈,也怕哪天不小心犯了错,给你们添麻烦。”
他的话说得直白又实在,没有抱怨,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明瑶菲看着他。两天前,这个男人在包厢里展现出的是一种近乎野蛮的狠劲和胆魄。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夹克,眼神里带着点局促和认真,坦承着自己的不足和不适。这种反差,让明瑶菲心里的震动更大了。他不是在逃避包厢那件事的后果,他是真的看清了自己不适合这里,并且有勇气承认和离开。
“那……你想好了?”明瑶菲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关切。她甚至忘了用官方的称呼。
“想好了。”李守兔回答得很干脆。
“按照程序,你需要提交一份书面的辞职报告。然后上党委会。”明瑶菲恢复了点职业素养,公事公办地说。她拉开抽屉,拿出一份空白的表格和一支笔,放在桌面上,推向他。
李守兔看着那张表格和那支笔,没动。他脸上露出一种为难又有点窘迫的神情,厚实的肩膀微微塌了一下。他抬眼看向明瑶菲,眼神里带着点恳求,声音更低了些:“明处长……我……我不会写字。”
明瑶菲彻底呆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两天前还展现出惊人决断力的男人,此刻却因为不会写字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窘迫地站在那里。那句“不会写字”像一块石头,重重砸在她心上,让她瞬间理解了他之前说的“干不了这活儿”是多么沉重的现实。
他连一份简单的辞职报告都无法独立完成。在这个一切都要讲文件、走流程的地方,他就像一只误入精密仪器的粗粝手掌,格格不入,寸步难行。他选择离开,不是懦弱,而是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与这个环境的鸿沟。这份清醒和直白,甚至带着一种残酷的诚实。
明瑶菲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酸涩感,为他的处境,也为自己之前可能带着的某种轻视。包厢那晚他展现的“力量”在此刻有了更复杂的底色——那不仅仅是一种反击的胆量,更是一个底层人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的本能智慧。
她沉默了几秒钟,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树上麻雀的叫声。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拿起笔,抽过那张空白表格,声音异常平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好。你回去吧,把你辞职的原因,还有你的姓名、岗位这些基本信息。我回头替你写。”明瑶菲记下了基本信息,对李守兔说,李哥,我写好后,给领导汇报好后,等领导签完字,给你打电话来拿。当然,期间你后悔的话立即给我打电话。
李守兔慢吞吞回去,感觉自己轻松了很多。他不属于这城市,这城市也容纳不下他这个农村人。他的路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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