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尖叫刺破晨雾,在启明大学近郊的环形公路上空盘旋,最终消散在立交桥厚重的阴影里。
启明大学坐落在城市边缘,常年被交通不便的难题困扰。这一年,当地政府为改善现状,在校园门前修了一条环形公路,配套建起一座三层立交桥。桥身巍峨,从远处望去气势恢宏,却没人料到,这座桥的最底层竟成了索命的修罗场。人车混行的设计漏洞,加上视野受阻,让底层路段事故频发。短短三个月,已有十一条鲜活的生命葬身于此,死者中有启明大学的师生,也有过往的路人。家属们的哭声日夜回荡在桥边,泪水混着血迹,浸透了冰冷的路面,渐渐的,一则诡异的传说在校园里蔓延开来——每当桥底将发生致命车祸的前几日清晨,总会有个穿黑色连衣裙的小女孩站在桥下台阶上,垂着双手,一动不动地盯着往来的人车,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得没有一丝情绪。她只在凌晨五点到六点现身,只要有人见过她,一周之内,桥底必定会添新的亡魂。
凌晨五点到六点,正是启明大学学生晨练的时间,见过小女孩的人都会惊慌失措地奔走相告,提醒身边人一周内切勿靠近桥底。可没人知道这女孩的名字,没人知晓她的来历,她像一道凭空出现的黑影,只在命案前夕现身,事故发生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无尽的恐惧笼罩着整座立交桥。
江屿是启明大学大一新生,入校不过半月。下星期学校要组织新生体能测试,这天清晨,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寒意顺着雨丝钻进骨头缝,可江屿还是按时起床去晨练。雨雾朦胧,能见度极低,远处的立交桥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当他跑到桥底附近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台阶上立着一道纤细的黑影,心脏猛地一缩——他早就听过那个恐怖传说,难道这么倒霉,偏偏让自己遇上了?
江屿脚步顿住,浑身僵硬,借着微弱的天光仔细看去。那是个小女孩,身着一袭漆黑的连衣裙,裙摆被冷风掀起细小的弧度,双手笔直地垂在身侧,乌黑的长发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道苍白的下颌线。她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空洞的目光扫过往来的行人和车辆,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连呼吸都似有若无。
“嘀——嘀嘀——”刺耳的喇叭声惊醒了呆立的江屿,一辆大客车被他挡在路中,司机探出头不耐烦地呵斥:“喂!走不走?挡道了!”“对不起,对不起!”江屿慌忙侧身让开,冷汗顺着额角滚落。就在客车从他面前缓缓驶过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那黑裙女孩竟缓缓转过了头——长发滑落,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那双空洞的眼睛直直地射向他,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死寂的白!
“嘶——”江屿倒吸一口凉气,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手脚冰凉。他不敢再多看一眼,转身朝着校园的方向狂奔,心脏狂跳得像是要冲破胸膛,耳边只剩自己急促的喘息和身后若有若无的寒意。
这一整天,江屿都浑浑噩噩,课堂上眼神涣散,指尖止不住地颤抖。他把清晨的遭遇告诉了几个要好的同学,众人反应各异:有人嗤之以鼻,说那传说早被辟谣,不过是学生们编造的谣言;有人却面色凝重,再三叮嘱他最近务必远离立交桥,静待一周过去再作打算。好在这一天,桥底还算太平,没有传来事故的消息。
第二天,江屿连校门都不敢踏出,整日待在宿舍,心里的恐惧丝毫未减。桥底依旧风平浪静,可这份平静反而让他更加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在暗中酝酿。星期三转瞬即逝,直到周四下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教室的宁静。
“不好了!夏晚在桥底出事了!”同班女生孟佳气喘吁吁地冲进来,脸色惨白,声音带着哭腔,“快!夏晚被轿车撞了,流了好多血,大家快去看看!”江屿闻言,大脑一片空白,抓起外套就往外冲,第一个赶到桥底。
桥边已经围满了人,议论声、惊呼声交织在一起。江屿拨开人群,却愣住了——人群中央,夏晚正揉着脖子,和轿车司机笑着握手,身上不见半点血迹。“夏晚,你没事吧?”江屿快步上前,声音里满是急切。“没事没事,就是轻轻蹭了一下。”夏晚摆摆手,语气轻松,“司机大哥非要给我医药费,其实真不用。”
悬着的心刚落下,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诡异的甜腻:“大哥哥,你吃棒冰吗?”江屿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缓缓转过身,那穿黑裙的小女孩就站在他身后半步远的地方,苍白的小脸毫无表情,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纤细的手指指向桥墩另一侧,重复道:“大哥哥,那边的棒冰可好吃了,你快去买啊……”
江屿头皮发麻,尖叫一声,转身就往校园跑,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只觉得那道冰冷的目光始终黏在自己后背,如芒在背。
星期五清晨,江屿躲在校园的大树后,远远窥视着桥底。雨已经停了,晨雾散去些许,桥底空空荡荡,没有那道黑裙身影。这一天,桥底依旧没有事故发生,可江屿的恐惧丝毫未减,总觉得那女孩在某个角落盯着自己。星期六下午,同学们大多回家了,江屿给家里打了电话,谎称功课繁忙,这周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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