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诡记
迷巷
林默至今记得,小学六年级那个深秋的夜晚,是他这辈子最窒息的恐怖记忆。
那年他每晚都要去班主任家补习,从老师家到自己家的小巷,他走了整整五年,闭着眼睛都能数清路边有多少块青石板。可那天晚上,补习结束时刚过八点,天色却黑得像泼了墨,巷口的路灯不知为何全灭了,只有远处居民楼的零星灯光,在浓重的雾气里晕开一团团模糊的光晕。
“走吧,路上小心。”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关门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林默裹紧校服外套,踏进巷口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和深秋的凉不同,那是种渗进骨髓的阴冷,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巷子还是那条巷子,青石板路被雾气润得发亮,两侧的老墙爬满枯萎的爬山虎,像一道道狰狞的爪痕。他加快脚步,按照熟悉的节奏往前走,心里盘算着再过十分钟就能到家吃妈妈煮的糖水荷包蛋。可走着走着,他发现不对劲——平时走五分钟就能看到的第一个拐角,竟然消失了。
林默停下脚步,心跳开始加速。他记得拐角处有一棵老槐树,树干上还留着他和同伴刻下的歪歪扭扭的名字。可眼前的路笔直延伸,两侧的墙壁像是无限拉长,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三米,连远处的灯光都变得模糊不清。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转身往回走,想重新确认路线。可往回走了许久,老师家的大门也没出现,巷子仿佛变成了一个没有尽头的循环。他开始慌了,奔跑起来,脚步声在空荡的巷子里回响,却始终看不到任何熟悉的标志。手表的指针一圈圈转动,从八点十分到九点,再到九点五十,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程,他竟然走了快两个小时。
雾气里渐渐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啜泣,又像是衣角摩擦墙壁的沙沙声。林默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往前跑,脚下的青石板变得湿滑,好几次差点摔倒。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那股阴冷的气息越来越近,后背凉得像贴了一块冰,耳边的啜泣声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身后咫尺之处。
他不敢回头,只能闭着眼睛狂奔,直到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喊:“默默!你在那儿跑什么呢?”
是妈妈的声音!林默猛地睁开眼,雾气不知何时散了,眼前赫然就是自家门口的那个拐角,老槐树立在旁边,树干上的刻字清晰可见。他站在离家门不过十米的地方,妈妈正站在二楼阳台,手里还拿着收了一半的衣服,脸上满是疑惑。
林默像丢了魂一样冲进家门,扑进妈妈怀里放声大哭。妈妈摸了摸他的头,说:“你这孩子,在门口转了快两个小时了,喊你好几声都没反应,还以为你中了邪呢。”
那晚之后,林默再也不敢晚上一个人走那条巷子。他后来才听说,那条老巷几十年前曾有个小孩迷路走失,最后饿死在拐角的老槐树下,而他迷路的那天,正好是那个小孩的忌日。
桥魇
陈野十六岁那年的经历,比林默的迷巷之遇恐怖百倍,那是一场让十几个壮汉午夜奔逃、至今提起来仍心有余悸的惊魂夜。
那年陈野太能混,家里让他休学一年,去长沙投奔在铁路局工作的父亲。父亲是个老桥工,承包了长沙某座跨江大桥的一个桥墩工程,九江长江大桥、武汉长江大桥的建设都有他的身影。陈野到工地时,正赶上工程赶工期,工人们昼夜轮班,连轴转了半个多月。
到工地没几天,陈野就听说了一件事:三天前,江上一艘泊船突然翻了,船上五个人,三男两女,四个尸体很快被打捞上来,唯独一个年轻女人的尸体,怎么找都找不到,江面上只飘着她的一件白色连衣裙。
“听说那女的是来探亲的,刚结婚没多久,可惜了。”工地上的老张一边抽烟一边叹气,“这江里邪乎,没找着尸体的,魂魄容易缠上活物。”陈野当时只当是迷信,没放在心上。
翻船后的第四天晚上,父亲带着陈野和十几个工人,坐船去江中心的桥墩赶工。桥还没合龙,桥墩孤零零地立在江面上,只有几盏临时搭建的照明灯,灯光昏黄,勉强照亮脚下的钢筋和脚手架。江风很大,吹得照明灯摇晃不定,影子在桥墩上忽明忽暗,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刚登上桥墩,陈野就听见一阵隐约的哭声。那哭声很轻,带着说不出的哀怨,顺着江风飘过来,听得人心里发毛。“谁在哭?”一个工人忍不住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安。
大家循着哭声望去,只见桥墩边缘坐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背对着他们,长发披散在肩头,哭声正是从她那里传来的。江面上雾气缭绕,女人的身影在雾气里若隐若现,显得格外诡异。
“这大半夜的,她怎么会在这儿?”父亲皱起眉头,心里有些疑惑。桥墩离岸边有几百米,只能坐船过来,而且工地管制很严,外人根本进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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