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瑟站在靖国公府最高的阁楼上，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心头却是一片冰凉。
姑娘，夜深了，该歇息了。青黛轻声提醒，为她披上一件薄薄的披风。
沈锦瑟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问道：城西那边，情况如何？
回姑娘，青黛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今日又死了三十七人，都是...都是同样的症状。高热不退，浑身起疹，咳血不止。太医院已经束手无策了。
果然来了。沈锦瑟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前几日翻阅古籍时看到的那段记载——赤疹之疫，发于夏末，初起如粟，渐成赤斑，热毒攻心，七日必死。
她转身，眸光锐利如刀：备车，我要去城西。
姑娘不可！白芷急忙拦住，那里已经被官兵封锁，说是...说是怕疫病蔓延。况且，您身份尊贵，怎能去那种地方？
身份尊贵？沈锦瑟冷笑一声，在疫病面前，人人平等。况且，我若不去，这满城的百姓，怕是都要遭殃。
她快步下楼，裙裾在夜风中翻飞如蝶。刚到府门，却见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月光下，玄色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萧绝？沈锦瑟脚步一顿，你怎么来了？
萧绝转过身，月光在他俊美的侧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他伸手，轻轻拂去她肩头的落叶：听说你要去城西？
沈锦瑟迎上他的目光，疫病爆发，我必须去。
你可知道，萧绝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城西现在是什么情形？暴民作乱，尸横遍野，连官兵都不敢轻易踏入。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去。沈锦瑟眸光坚定，我是医者，救死扶伤是我的本分。
萧绝忽然笑了，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妖冶：好一个医者本分。沈锦瑟，你可知道，这场疫病来得蹊跷？
什么意思？
三日前，有人在城西的井水中投毒。萧绝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针尖泛着诡异的蓝色，这是从井底找到的。
沈锦瑟接过银针，指尖触到针尖的刹那，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幅画面——
黑夜，一个穿着斗篷的身影悄悄靠近水井，将一包粉末倒入井中。那人转身的瞬间，斗篷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慕容烬！
是他...沈锦瑟踉跄后退，脸色瞬间苍白，慕容烬...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逼我现身。萧绝的声音冷得像冰，他知道，疫病爆发，我必定会出面安抚民心。届时，就是他下手的最好时机。
沈锦瑟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为了逼你现身，就要牺牲这么多无辜的百姓？
在他眼中，人命如草芥。萧绝伸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所以，你不能去。
我必须去。沈锦瑟抬眸，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不仅要去，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场疫病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她转身欲走，却被萧绝一把拉住手腕。他的力道很大，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捏碎。
沈锦瑟！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去就是送死？慕容烬的人一定在城西等着你！
我知道。沈锦瑟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月光下美得惊心动魄，可是萧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去，会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去？如果我不去，这场疫病会不会蔓延到整个京城？
她轻轻挣脱他的手，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况且，我有这个。
这是什么？
我研制的解毒剂。沈锦瑟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虽然不能完全治愈疫病，但至少可以延缓病情，为我们争取时间。
萧绝凝视着她，眸色深沉如海。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沈锦瑟断然拒绝，你是九千岁，是朝廷的支柱。你若出事，朝堂必乱。
正因为我是九千岁，萧绝的声音不容置疑，才更不能让你独自涉险。沈锦瑟，你记住——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取走，包括你自己。
他的话语霸道而强势，却让沈锦瑟的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这个男人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她终于点头，但我们得有个计划。
你说。
第一，沈锦瑟伸出纤长的手指，我们要分头行动。你带兵镇压暴民，稳定局势。我去救治病人，研制解药。
第二，她又伸出一根手指，要找出慕容烬投毒的证据，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的真面目。
第三，她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如果...如果我感染了疫病，你要答应我，立刻离开，不要管我。
萧绝的眸光骤然一冷：不可能。
萧绝！沈锦瑟急了，这不是儿戏！疫病传染性极强，若是我们都倒下了，谁来救这满城的百姓？
我不管。萧绝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声音低沉而坚定，沈锦瑟，你听好了——你若死，我绝不独活。黄泉路上，我陪你一起走。
他的话语如同最沉重的誓言，砸在沈锦瑟的心上。她靠在他的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即便是面对死亡，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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