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几枚边缘磨损的碎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浑浊的眼珠飞快地扫过街角的青石板路、墙根下蜷缩的乞丐,连屋顶上蹲伏的黑猫都没放过。
确认周遭确实空无一人,才像只受惊的老鼠般往前凑了凑。
“后生,听你口音就是外乡人。”
老汉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说一个字都要警惕地瞥一眼四周。
“这事你可千万别多问,小心惹祸上身!京仁府这地方,水深得很!”
石琦顺势往前倾了倾身,目光诚恳又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轻轻点了点头。
老汉见状,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又往他耳边凑得更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城西头正在修行宫,官府搞的大张旗鼓的,说是给王爷建的避暑行宫,其实啊...”
他刻意拖长了语调,眼神里满是惊惧,“是把满城的财宝都藏在里面!”
“避暑行宫?藏财宝?”
石琦眉头微蹙,心头的疑惑瞬间翻涌起来。
“可不是嘛!”老汉重重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比刚才还要低,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此地藩王根本就是个被酒色掏空身子的花花公子,每日除了喝酒就是玩女人,毫无能力城府可言。
府尹大人孔政闵就把他当傻儿子似得养着,好吃好喝供着,实则一直以来都是打着王爷的名义敛财!”
老汉顿了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继续说道:
“府尹大人上位整整三年,头一年就打着‘助建行宫、光耀王府’的旗号,逼着城里的富户捐钱。
说是捐,实则就是抢!
有家绸缎庄的老板舍不得家底,只拿了三成出来,当晚就被校尉带着兵丁抄了家,男丁送去建行宫,女眷不知去向,最后连店铺都被府尹的小舅子占了去。”
“富户们被榨干了,就开始抓流民当劳工。
那些流民大多是逃荒来的,本就饿得只剩半条命,到了工地上更是不给饭吃不给水喝。
也没看着干活,就那么被铁链锁着,挤在漏风的窝棚里,一波一波的往行宫里送。”
石琦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手指不自觉地摸向了腰间的长刀。老汉看在眼里,又道:
“也不知道是多大的工程,干了三年了,行宫就只修了半个个光秃秃的大球。
窗口小得像鸽子笼,流民倒是一直在抓,城里城外的流民几乎被抓空了。
有敢反抗的,直接打断双手,套上锁链还得被送入行宫。”
“就没人管管吗?朝廷不管?”石琦忍不住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管?谁敢管!”
老汉苦笑着摇头,脸上的皱纹挤成了一团,满是绝望。
“府尹孔政闵就不用说了,整个京仁府都是他的天下,一手遮天。”
“至于朝廷,更是天高皇帝远。
寒国皇帝只顾着享乐,朝堂被奸臣把持,就算知道了京仁府的事,说不定还等着分财宝呢!”
石琦沉默着听完,将老汉的话在心里一字一句地过了一遍。
“多谢老伯告知,您快些找个地方躲躲,别让校尉的人看见了。”
一直趴在石琦脚边的丑丑蹭了蹭他的手背,毛茸茸的脑袋轻轻顶着他的手指,像是在安慰。
石琦低头看向手中的长刀,刀柄不知何时泛出了淡淡的、有节奏的白光。
那白光忽明忽暗,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对流民们的担忧与愤慨。
石琦摩挲着刀柄,低声道:“看来这京仁府,是得管管了。”
寒国朝廷这副贪暴模样,视百姓如草芥,视人命如无物,石琦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他虽不想多管闲事,却也见不得这般赤裸裸的欺凌与掠夺。
当晚,石琦回到临时落脚的珍宝楼员工宿舍,。
念头一动,神识如无形的潮水般涌了出去,瞬间笼罩了整个京仁府城西。
广阔的行宫清晰地映入脑海,那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建筑,约莫三层楼那么高。
外墙由青黑色的巨石砌成,表面粗糙不平,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窗口确实如老汉所说,小得异常,仅能容一只手伸出。
大门则延伸出一条长长的、由碎石铺成的通道,通道两侧站着手持长枪的兵丁,神情凶悍。
数百名流民被粗重的铁链锁在一起,铁链磨得他们手腕脚踝血肉模糊。
他们衣衫褴褛,赤着双脚踩在冰冷的碎石上,步履蹒跚地顺着通道向行宫内部走去。
有个年迈的流民实在支撑不住,身体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昏迷,旁边的兵丁立刻抬脚狠狠踹在他的后腰上,嘴里还骂骂咧咧:
“老东西,别装死!赶紧走,小心老子扒你的皮!”
老汉哀嚎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石琦的眼神冷了几分。
石琦的神识无形无迹,兵丁们毫无察觉,石神识轻易便穿透了行宫的屋顶,探查到上层结构。
行宫上层铺满了东西,此处堆放着无数个沉重的木箱,木箱上贴着封条,全是金银珠宝、玉器古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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