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镜湖市本地档案馆,是一座有着明显新古典主义风格的老建筑,在周围现代楼宇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此时早已闭馆,只有门口的值班室内亮着昏黄的灯光。
凌峰、林薇和石浩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档案馆的后侧。这里有一条狭窄的、堆放着废弃档案柜和杂物的消防通道,通道尽头是一扇不起眼的、需要特定钥匙才能打开的侧门——这是陈老师通过早年的一些人脉关系,费了些周折才弄到的信息和非正常进入途径。
石浩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监控摄像头直接对准这个角度,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套小巧精密的开锁工具——这是苏小婉之前“友情提供”的,据说是某个开源硬件项目的改良版。他屏息凝神,手指灵活地在锁孔内拨动了几下,伴随着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门锁应声而开。
三人迅速闪身进入,反手轻轻将门带上。内部是一条更加昏暗、充满霉味和旧纸气息的走廊,空气凝滞,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止了流动。
按照陈老师提供的内部结构图,他们需要穿过这条走廊,绕过主阅览区,前往位于建筑最深处、不对公众开放的“非开放库”。
走廊里寂静得可怕,只有他们极力放轻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产生微弱的回响。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扫过,照亮了两侧斑驳的墙壁和紧闭的房门,上面挂着诸如“报刊装订室”、“过期资料处理间”等标识。
“这边。”林薇凭借着出色的方向感,低声指引着方向。她同时微微放松了对情绪的屏蔽,仔细感知着周围。这里沉淀的情感大多是与工作相关的枯燥、疲惫,以及漫长岁月积累下来的沉寂,暂时没有发现异常的危险信号。
石浩则全程保持着高度警惕,无形的“心象壁垒”虽未完全展开,但已处于随时可以激发的状态,感知着任何可能出现的物理或精神层面的威胁。
终于,他们来到了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带有老式机械密码锁的铁门前。门上挂着醒目的牌子:“非开放库房 - 未经许可,严禁入内”。
“就是这里了。”凌峰停下脚步,看着这扇门,眼神凝重。他能感觉到,门后沉淀的气息更加古老、复杂,仿佛封存着这座城市被遗忘的呼吸与心跳。
石浩再次上前,检查了一下密码锁。这种老式机械锁结构相对简单,但对于不知道密码的人来说依旧麻烦。他尝试了几下,摇了摇头:“有点棘手,需要时间,而且不能保证不触发警报。”
“让我试试。”凌峰走上前。他并没有开锁技能,但他的目标不是锁本身。他脱掉右手手套,将掌心轻轻贴在了冰凉的铁门表面。
瞬间,无数细微的、属于不同管理员、学者、甚至搬运工的情感碎片涌来——开锁时的专注、翻阅资料时的好奇、整理归档时的繁琐、以及常年守在此地的孤寂……他努力摒弃这些杂乱的个人回响,将意识沉入更深的层面,去感受与这扇门、这个库房本身功能相关的“集体记忆”和“规则印记”。
他“看”到了历任管理员输入密码时,手指在转盘上划过的轨迹;“听”到了钥匙插入锁孔时,那细微的金属摩擦声所代表的“允许”与“禁止”的界限;更捕捉到了一丝深埋在无数日常操作之下、关于“守护秘密”的沉重责任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恐惧。
“密码是……左转三圈到7,右转两圈到2,左转一圈到9,右转到5……”凌峰闭着眼睛,如同梦呓般,根据那些残留的、关于“正确开启”的记忆回响,缓缓报出了一串数字。
石浩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按照凌峰报出的数字,开始转动密码锁的转盘。每一次转动都极其小心,生怕出错。
咔、咔、咔……
随着最后一声清脆的卡榫到位声,锁芯内部传来机关解开的轻响。
石浩试着推了推门,厚重的铁门应手而开,发出沉闷的“吱呀”声,一股更加浓烈、仿佛积攒了上百年的陈旧纸张、灰尘和淡淡霉变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人几乎窒息。
门后,是一个无比巨大的、仿佛没有尽头的空间。一排排顶天立地的深褐色木质档案架如同沉默的森林,整齐地排列着,上面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各种规格的档案盒、卷宗、线装书以及散落的文件。空气几乎凝滞,灰尘在有限的光柱中狂舞,仿佛无数逝去的时光碎片。
这里就是镜湖市的记忆坟场,埋葬着官方历史之外的真实。
“我们时间不多,分开找!”凌峰压低声音,目光扫过这片浩瀚的纸海,“重点寻找与青宸学园早期历史、初创理事会、城市基建老图纸,特别是与旧供水厂、地下管网相关的非官方记录、私人日记或未公开报告!”
三人迅速分散开来,如同探险家进入了未知的秘境,开始在这片尘封的知识海洋中,搜寻那可能决定城市命运的关键线索。手电的光柱在档案架的迷宫中晃动,每一次翻阅都激起更多的尘埃,仿佛惊扰了沉睡的历史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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