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觉得自己现在像个被扔进炼丹炉的孙猴子,只不过老君的炉子是三昧真火,烧出来个火眼金睛;他待的这口“长安大锅”,炖的是权力、阴谋和杀机,熬出来的……可能是一锅糊掉的猹肉汤!
自打亲眼“见证”了窦老太如何轻描淡写地把陛下的“盐铁专卖”大计拍死在沙滩上之后,他就一直处于这种魂不守舍、胡思乱想的状态。
完了!芭比Q了!老板看着硬气,实则还是个被老太太拿捏的孙子啊! 老子之前是不是站队站得太草率了? 那几片要命的木牍送出去,岂不是把窦家往死里得罪,却只换来老板一个憋屈的“拂袖而去”? 这买卖亏到姥姥家了啊!
他现在看王管事,觉得那厮脸上的“轻松”全是装的,指不定心里怎么盘算着把他这个“麻烦”甩锅出去!看孙老,觉得那老家伙的精明全用在自保上了,关键时刻肯定卖他没商量!看钱先生……好吧,看钱先生还是觉得他傻。
妈的!这地方不能待了! 一个声音在陈默脑海里尖叫。趁现在窦家还没查到我头上,赶紧跑路!找个山旮旯隐居起来,等风头过了再说!
可另一个声音立刻反驳:跑?往哪儿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一个黑户流民,能跑到哪儿去?被抓住就是个死!而且……你甘心吗?
甘心? 陈默愣住了。
他想起自己刚来时的茫然,想起在吴记货栈扛包的辛苦,想起熬夜备考公主府“编制”的拼搏,想起第一次触摸到权力暗流时的惊悚与兴奋……还有,那个名字——卫青!
老子穿越一趟,难道就是为了当个逃兵,在哪个山沟沟里默默无闻地老死? 那还不如直接被窦家弄死来得痛快!
可不跑又能怎样? 留下来等死?或者……指望那个看起来还被老太太压一头的陛下,能突然王霸之气侧漏,反杀成功?
难!太难了!
这种进退两难的煎熬,像无数只小虫子,日夜不停地啃噬着陈默的神经。他吃饭不香了,睡觉不稳了,连算账都开始丢三落四,被孙老用算盘敲了好几次头!
“小子!魂儿被勾走了?!”孙老敲完他,没好气地骂道,“账目都算错三处了!想什么呢!”
陈默揉着脑袋,哭丧着脸:“孙老……我、我就是在想……咱们这账,还要算到啥时候是个头啊?”
孙老浑浊的眼睛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算到该算完的时候!怎么?怕了?”
“能不怕吗?”陈默索性破罐子破摔,“您老也看到了,这外面……这朝堂……咱们这些小虾米,随便一个浪头打过来,就尸骨无存了啊!”
孙老沉默了片刻,放下算盘,看着窗外那棵叶子都快掉光的老槐树,慢悠悠地说:“怕,有用吗?这长安城,从来就是这样。你想置身事外?除非你变成那棵树,扎根在土里,不言不语,不动不摇。”
变成树? 陈默看了看那棵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老槐树,心说变成树也得被砍了当柴烧!
“可是孙老,”陈默不甘心,“咱们……就没办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吗?”
“命运?”孙老嗤笑一声,带着看透世事的苍凉,“在这座城里,有多少人敢说自己能掌握命运?那些高高在上的公卿?还是宫里那位……万人之上的陛下?”
他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陈默:“小子,我告诉你,在这漩涡里,想活命,有时候光躲是没用的。你得……借力!”
借力? 陈默心里一动。
“借谁的力?怎么借?”他急忙追问。
孙老却闭上了嘴,重新拿起算盘,恢复了那副万事不管的老朽模样,只留下一句:“自己想!账目再错,扣你工钱!”
陈默:“……” 老头儿你说话说一半会没朋友的!
“借力”这两个字,却像颗种子,在他心里扎了根。
晚上,他躺在床上,瞪着黑洞洞的屋顶,脑子里两个小人儿又开始激烈辩论。
小人甲:“借力?借个屁!陛下自身难保!王太后态度暧昧!公主府隔岸观火!哪有力可借?还是跑路最实在!”
小人乙:“跑个毛!孙老说得对!光躲没用!必须借力!陛下现在弱势,但他是正统!名分大义在手!而且他年轻,能熬!窦老太再厉害,她能活过陛下?这就是最大的力!”
小人甲:“熬?怎么熬?还没熬到老太太归西,咱们就先被窦家弄死了!”
小人乙:“所以不能干等着!得主动创造价值!让陛下觉得保下我们比丢掉我们更划算!”
小人甲:“价值?咱们有啥价值?就会算个账!”
小人乙:“算账怎么了?陛下要搞钱!要北伐!哪里不需要算账?咱们能帮他理清账目,优化支出,甚至……帮他找到窦家更多的黑料!这就是价值!”
小人甲:“……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但是不是太冒险了?”
小人乙:“富贵险中求!不冒险,难道一辈子当个随时可能被碾死的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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