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觉得自己现在活得像个惊弓之鸟,不对,是惊弓之猹!随便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原地蹦起三尺高!王管事那句“杀身之祸”像紧箍咒,天天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念得他脑仁疼!
跑?往哪儿跑? 他倒是想跑,可建章宫现在是许进不许出,美其名曰“集中整理档案,非令不得擅离”!我呸!不就是变相软禁吗?! 门口那俩站岗的兵士,眼神比之前更冷了,手一直按在刀柄上,看他的眼神就跟看死人似的!
不跑?难道真留在这儿等死? 窦老太的清洗名单要是有我,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这种进退维谷的煎熬,让他看谁都像窦老太派来的索命无常!连冯老吏那日渐佝偻的背影,他都觉得是在酝酿什么卖友求荣的大阴谋!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得搞清楚外面的情况! 死也得死个明白!
他现在唯一能接触外界的渠道,就是每天中午那顿由建章宫膳房统一配送、味道堪比猪食的午饭时间!送饭的老头儿是个哑巴,问不出啥,但其他一起来领饭的低级官吏、文书小吏,总有点议论吧?
于是,陈默化身成为建章宫食堂最积极的“干饭人”,每次都是第一个冲到领饭点,然后磨磨蹭蹭,竖起耳朵捕捉一切可能的信息碎片。
“听说了吗?卫尉程将军昨日上书……称病请求致仕了!”一个瘦高个文书低声对同伴说。
“嘘!小声点!程将军那是‘称病’吗?那是被……唉!”同伴赶紧制止,脸上写满了“你懂的”。
我靠!卫尉!宫门警卫头子!这就被搞掉了?!陈默心里一寒。老太太动手真快!这是要彻底把陛下圈养起来啊!
“少府那边也换了好几个丞、郎……都是长乐宫举荐的‘老成’之人……”另一边有人嘀咕。
“何止少府!我有个同乡在太仆寺,说那边管车马的几个官也换了……”
少府!太仆!陛下的钱袋子和交通工具都被接管了! 这他娘的是全方位无死角锁死啊!
这些只言片语,像一块块冰冷的拼图,在陈默脑海里拼出了一幅令人绝望的画面——窦老太正在以雷霆万钧之势,全面接管朝堂和宫廷的关键职位,将陛下彻底架空!
食堂里的气氛也印证了这一点。以往大家还能边吃边聊点闲话,现在个个埋头苦干,眼神躲闪,生怕多说一个字就惹祸上身。整个食堂弥漫着一股压抑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光听内部消息还不够,陈默还得想办法从外部验证。他现在是出不去,但他有“耳目”啊!
这天,他瞅准那个送饭哑巴老头儿收拾食盒准备离开的空档,飞快地塞过去一小块偷偷藏起来的、还算完整的肉干,然后拼命比划,做出一个“外面……怎么样?”的口型和手势。
哑巴老头儿愣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的肉干,又看了看陈默那焦急万分的脸,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他左右瞟了瞟,见没人注意,飞快地用手在食盒盖上划拉了几个字——“闭户,缇骑。”
写完,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抱起食盒头也不回地跑了。
陈默盯着食盒盖上那四个模糊的字迹,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闭户? 商铺关门?百姓闭户?缇骑? 那是穿着橘红色军服、直属皇帝的骑兵!是抓人、抄家的先兆!
完了! 清洗已经从朝堂蔓延到市井了! 连老百姓都感觉到危险,不敢出门了! 缇骑都出动了,这是要大规模抓人了吗?!
巨大的恐惧让他手脚冰凉。他仿佛已经听到了缇骑那沉重的马蹄声踏破长安街巷,看到了无数人家在黑夜中被破门而入的景象!
不行!我必须知道更多!
他想到了那个卖饮子的老丈!老丈的摊位就在建章宫外围墙不远处,或许……能接触到?
第二天,他借口要去茅厕,磨磨蹭蹭地往围墙边溜达。果然,隔着高高的宫墙,他能隐约听到外面街市上传来的声音。
往日喧闹的叫卖声几乎听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只有偶尔响起的、急促的马蹄声和几声模糊的呵斥打破沉寂。他甚至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烟味儿? 像是哪里着了火?
妈的!外面到底乱成什么样子了?!
就在他心急如焚,恨不得变成壁虎爬出去看个究竟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踉踉跄跄地从建章宫侧门被放了进来——是李账房!
只是此时的李账房,完全没了往日的圆滑和精神,官袍皱巴巴的,脸上带着淤青,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像是刚从鬼门关爬回来!
“李账房!”陈默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冲过去,“您这是……怎么了?!”
李账房看到是他,像是吓了一跳,随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陈……陈小友!完了!全完了!公主府……公主府被查了!”
什么?! 陈默脑袋“嗡”的一声!公主府?!平阳公主府?!那可是皇亲国戚!连公主府都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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