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秦玥从未见过这样的尸体。
男人坐在书房的高背椅上,穿着昂贵的丝绸睡衣,姿势甚至称得上安详。没有血迹,没有挣扎痕迹,没有中毒迹象,没有已知疾病。初步尸检显示,所有器官功能在某一刻瞬间停止,就像……被同时拔掉了电源。
唯一的异常,是他脸上凝固的表情。
那不是惊恐,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极致的、纯粹的困惑。眉头微微蹙起,嘴巴微张,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看到了某个完全无法理解、甚至荒谬到让他忘了害怕的东西。
“死因?”刑警队长高震靠着门框,声音沙哑。这已经是三个月内第四起类似的离奇死亡,死者互无关联,现场干净得令人发指。
“排除一切物理和常见毒理因素。”秦玥摘下手套,揉了揉眉心,“需要进一步毒化分析和神经病理学检查,但我怀疑……查不出任何东西。”
高震骂了句脏话。没有凶手,没有动机,没有手段。完美的真空谋杀。
技术队的同事在房间角落举起一个证物袋:“高队,秦法医,唯一可能有点怪的是这个。”
袋子里装着一个巴掌大的黑色金属盒,造型极简,没有任何品牌标识或接口,只在侧面有一个微小的、已经熄灭的蓝色LED灯。它被发现在死者书桌的角落,混在一堆高端电子产品里,毫不起眼。
“这是什么?移动硬盘?音响?”高震问。
“不像。扫描过了,内部结构异常简单,几乎空壳,但有一种……无法识别的微型晶体元件。电量耗尽很久了。”技术同事耸耸肩,“也许只是个没用的装饰品。”
秦玥却盯着那个盒子。法医的直觉告诉她,这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死者的品味是张扬的奢华,而这个盒子过于低调和……冰冷。
回到法医中心,对男人进行的全面解剖再次印证了秦玥的无力感。健康的躯体,戛然而止的生命。毒化报告需要时间。
深夜,中心只剩她一人。她疲惫地坐在办公桌前,目光落在那个被当做无关证物带回的黑色盒子上。
鬼使神差地,她找来了各种型号的充电线尝试。终于,一款老旧的微型接口勉强匹配。
接通电源的瞬间,盒子侧面的蓝色LED灯,微弱但稳定地亮了起来。
盒子发出极轻微的嗡鸣,表面变得温热。
然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秦玥松了口气,又有些自嘲的失望。果然只是个没用的……
念头未完。
她面前的电脑屏幕,毫无征兆地熄灭了。不是黑屏,而是那种电力被彻底切断的死寂的黑。头顶的日光灯管,也在同一瞬间熄灭!
整个法医中心,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和寂静。备用电源毫无反应。
秦玥的心跳骤然加速。她下意识地去摸桌上的手机,却发现手机也冰冷僵硬,无法启动。
绝对的黑暗里,只有那个黑色盒子上的蓝灯,像一只冷漠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
恐惧开始攫住她的喉咙。
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在她绝对寂静的耳边响了起来。
不是通过空气振动传播的。那声音……更像是直接在她的大脑皮层上生成的。
极其微弱,扭曲,像是严重受损的录音带,又混合着一种非人的、金属摩擦般的杂音。
“……为什么……”
秦玥猛地捂住耳朵,惊恐地环顾四周。黑暗浓稠如墨,什么都看不见。
那脑内的声音再次响起,更加清晰了一点,带着一种极致的茫然和……不解。
“……数字……不该这样……计算错误……”
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痛苦的电流嘶声。
秦玥浑身冰凉。她听出来了!这扭曲失真的声音底子……是那个死者的声线!
是那个坐在书房里,脸上凝固着巨大困惑的男人的声音!
他的最后思绪,被记录了下来?!在这个盒子里?!
“你是谁?!发生了什么?!”秦玥对着黑暗颤声问道,明知徒劳。
那脑内的声音没有回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重复着破碎的短语,仿佛卡住的唱片:
“……看见了吗……那不对……完全不对……”
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充满了无法言喻的认知冲击:
“……光……不是波……粒子……不对……全是错的!!”
“……数学!数学在撒谎!!!”
最后一句,几乎是无声的尖啸,带着一种发现终极真相后彻底崩溃的疯狂和绝望。
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啪嗒。
头顶的灯闪了几下,恢复了照明。电脑屏幕重新亮起,手机也开始充电提示音。
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只有那个黑色盒子上的蓝灯,熄灭了。无论再怎么充电,也不再亮起。
秦玥瘫在椅子上,全身被冷汗湿透,剧烈地喘息着,手指无法控制地颤抖。
她终于明白了死者脸上的困惑从何而来。
他不是被吓死的。
他是被“看”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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