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骨路在灰色雾气中蜿蜒,仿佛没有尽头。每一步踏下,那“咯吱”的碎裂声都敲打在陈默的心头,提醒着他脚下并非实地,而是无数未知存在的遗骸。四周弥漫的精纯死气与怨念,如同甘霖般滋养着他体内的混沌血煞,那三缕煞罡更是贪婪地汲取着能量,微微壮大。
但他不敢有丝毫放松。引路者的警告言犹在耳,这片深层区域的诡异与危险,远超外围。那些在雾气与黑暗中沉浮的扭曲魂影,散发出的精神污染如同无形的潮水,不断冲击着他的意志防线。若非有煞罡镇守核心,以及之前吞噬残魂锻炼出的抗性,恐怕他早已心神失守。
他全神贯注,将“影遁术”的精髓融入步法,身形在骨路上飘忽前行,尽可能降低存在感,避开那些游荡的、气息格外强大的残魂,以及雾气中偶尔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锁链拖曳声。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雾气似乎淡薄了一些。骨路的尽头,隐约出现了一座横跨在无尽深渊之上的……桥。
那并非由石材或木材构筑,而是一座完全由无数扭曲、哀嚎的魂体强行挤压、熔铸而成的魂桥!桥身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不断流动的惨绿色,无数痛苦的面孔在桥体中浮现、挣扎、湮灭,周而复始。浓郁的怨气与死寂几乎化为实质,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桥头,立着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破烂黑袍、身形佝偻的老者。他手中拄着一根如同由白骨打磨而成的长篙,长篙顶端悬挂着一盏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灯笼。灯笼的光芒并不明亮,却仿佛能穿透这浓郁的灰雾,照亮魂桥前方一小片区域。
老者背对着陈默,面向魂桥另一端的无尽黑暗,如同一尊亘古存在的石雕。他身上没有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却散发着一种比周围残魂更加深沉、更加令人心悸的死寂。
摆渡人。
陈默心中明悟。这就是引路者所说的,在“渡桥”接应之人。
他停下脚步,在距离桥头数丈之外站定,微微躬身:“晚辈陈默,奉班主之命,前来执行深层引渡任务。”
佝偻的身影缓缓转了过来。
那是一张布满深深褶皱、如同干枯树皮般的脸,眼眶深陷,里面没有眼球,只有两点幽幽燃烧的绿色火焰。他的目光(如果那能称之为目光)落在陈默身上,陈默顿时感觉一股冰寒彻骨的凉意穿透身体,仿佛连灵魂都被瞬间冻结、审视了一遍。
尤其是在他胸口那混沌血煞核心以及袖中黑盒的位置,那两点绿火微微跳动了一下。
“信物。”摆渡人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两块砂纸摩擦,没有任何情绪。
陈默不敢怠慢,立刻从袖中取出那个冰冷的黑色金属盒,双手奉上。
摆渡人伸出枯瘦如同鸡爪的手,接过了黑盒。他那燃烧着绿火的“眼睛”仔细端详着黑盒,手指在黑盒光滑的表面轻轻摩挲着,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将黑盒收起。然后,他那空洞的“目光”再次投向陈默。
“任务变更。”摆渡人沙哑道,“携此盒,渡过此桥,抵达彼岸‘寂灭之垣’,将盒子置于垣下‘归墟之眼’。途中,不得开启盒子,不得停留,不得回头。抵达之后,即刻返回。”
寂灭之垣?归墟之眼?
陈默心中凛然。这些名字听起来就充满了不祥。任务从“深层引渡”变成了单纯的“送货”?而且目的地似乎更加深入这片死亡之地!
“若遇阻拦?”陈默沉声问道。他可不认为这趟路程会一帆风顺。
摆渡人那干枯的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扯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却又无比狰狞。
“阻者……皆可杀。”
“或……被其所杀。”
说完,他不再理会陈默,转过身,重新面向魂桥,手中的白骨长篙轻轻点地。
“上桥。”
没有退路。
陈默深吸一口那充满死寂与怨念的空气,体内混沌血煞加速流转,三缕煞罡在指尖隐而不发。他迈开脚步,踏上了那座由无数哀嚎魂体熔铸而成的渡魂桥!
脚掌接触桥面的瞬间,一股极其阴寒、粘稠,并且充斥着无数混乱痛苦意念的能量,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瞬间刺入他的身体!与此同时,脑海中轰然炸响,仿佛有千万个冤魂在同时尖啸、哭嚎、咒骂!
这桥本身,就是一件巨大而邪恶的法器!一个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吞噬魂体的恐怖存在!
陈默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混沌血煞自主爆发,暗红色的气流包裹全身,对抗着那无孔不入的侵蚀。三缕煞罡更是如同受到挑衅的君王,发出凌厉的嗡鸣,将靠近的怨念能量强行绞碎、吞噬!
他稳住心神,目光坚定地望向桥的另一端。那里依旧被浓郁的灰雾笼罩,看不清具体情况。
他一步步向前走去。
每踏出一步,脚下的魂体就发出更加凄厉的哀嚎,更多的怨念能量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来。四周的灰雾中,开始出现一些更加凝实、更加凶戾的魂影,它们似乎被陈默这个“生者”的气息以及他体内那特殊的混沌血煞所吸引,发出贪婪的嘶吼,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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