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如墨,搅动着铅灰色的天穹。
那三道笔直的黑柱,是袁军最急促的军令,是复仇的号角,更是韩莒子压抑不住的滔天怒火。
风雪扑面,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地上尚未凝固的血腥气。
新占的渡口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鼓声,没有呐喊,只有三百颗心脏在胸膛里狂野擂动,汇聚成一股无声的洪流,足以撼动山河。
“传令,此地更名,赤焰埠!”
吕布的声音不大,却如一道惊雷,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赤,是他们浴血的颜色;焰,是他们重生于绝境的决心!
“李孚!”
“末将在!”满身油污的匠师李孚大步出列,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
“拆!把所有能拆的民房全给我拆了,用砖石垒墙!把所有能砍的树全给我砍了,搭最高的了望塔!”吕布指向渡口北侧的悬崖,“依此山势,给我秘密挖出一条地下兵洞,要能藏下百人,能在我号令之下,如鬼魅般杀出!”
“遵命!”李孚领命,转身便带着一群工匠,如饥饿的工蚁般扑向了那些废弃的建筑。
吕布的目光转向堆积如山的缴获兵器,他走到一柄环首刀前,伸手一折,精钢打造的刀身竟应声而断。
“这种废铁,也配上战场?”他将断刃丢在地上,声音冰冷,“全部回炉!给我重铸成短柄环首刀,配长杆钩镰枪!我要让袁绍的每一匹战马,都记住这钩镰入骨的滋味!”
他抚摸着刚刚被李孚献上的一柄新铸刀胚,粗糙的指腹划过冰冷的刃线,仿佛在与一个老友交流。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风雪能听见:
“这一次,我要亲手打一把……不会折的刀。”
这把刀,是他自己,也是他麾下这三百残兵。
如果说吕布是在锻造一柄杀人的利刃,那么貂蝉,则是在编织一张捕心的天罗地网。
就在男人们挥汗如雨,叮当作响地改造着赤焰埠时,貂蝉的“影帐”已悄然运作。
她并未招募精壮的汉子,而是通过许都留下的旧线,联系上了那些在战乱中流离失所的妇孺,以及那些混迹于军中、最不起眼的锻坊学徒。
他们是风中的蒲公英,是墙角的青苔,无人留意,却无处不在。
一条暗语在他们之间流传:今日锦缎添新色,明日孩童唱新谣。
与此同时,貂蝉以“抚恤遗属”的名义,派遣了数名心腹女使,带着钱粮布匹,前往那些在下邳城破时阵亡的并州将士家乡。
她们的任务,不是简单的慰问,而是用女人的方式,在家长里短的闲聊中,绘制出一幅关乎各地豪族、官吏态度的秘密图谱。
一张小小的织锦,在她的手中变成了最致命的情报载体。
花纹的样式,代表着敌军兵力的规模与兵种。
丝线的染色深浅,则代表着目标人物对曹操、对袁绍,乃至对吕布本人的忠诚度。
当晚,赤焰埠中军帐内,一盏孤灯如豆。
第一份由“影帐”传递回来的密报,被送到了貂蝉手中。
那是一块绣着狰狞猛虎的锦帕,虎身的颜色深得发黑。
貂蝉的指尖轻轻划过那粗糙的纹路,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红唇轻启:“韩莒子,颜良同乡,性刚易怒,睚眦必报。此人必亲率精锐,不做任何试探,直扑我军而来。夫君,宜设伏于渡口东北侧的鹿角林。”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魔力。
三日后,预言应验。
地平线上,黑压压的骑兵洪流如潮水般涌来。
韩莒子一马当先,手中长槊直指远方那面迎风招展的黑底赤焰旗,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与轻蔑。
“区区三百残兵,也敢立旗!?”他怒吼着,声音在风雪中传出老远。
一名副将策马靠近,忧心忡忡地劝道:“将军,吕布狡诈,此地地形复杂,我军又是骑兵,不宜强攻。不若先稳扎稳打,遣一队斥候探明虚实……”
“够了!”韩莒子猛地一抽马鞭,坐下战马吃痛人立而起,“颜公尸骨未寒,我等若在此畏缩不前,有何面目见他于地下!传我将令,全军突击,踏平赤焰埠,斩下吕布狗头!”
“杀!杀!杀!”
两千袁军铁骑发出震天怒吼,如决堤的洪水,直扑赤焰埠那看似脆弱的正门。
他们无人知晓,在他们右侧那片看似静谧的鹿角密林中,吕布早已率领二百主力,如一群蛰伏的野狼,屏住了呼吸。
而在林地边缘的一处高坡上,曹性带着二十名最顶尖的神射手,张弓搭箭,冰冷的箭头锁定了袁军阵中那几个最显眼的目标。
战斗打响的瞬间,吕布却缓缓闭上了双眼。
那一瞬间,周遭的一切嘈杂都消失了。
风的流向、雪的密度、每一匹战马铁蹄陷入积雪的深度、每一名骑士呼吸的频率……无数感官信息洪流般涌入他的脑海,瞬间融合、推演,形成了一幅动态的全域战场映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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