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意志的声音消失后,整个空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那无处不在的、低沉的“嗡鸣”背景音。但这寂静只维持了不到三秒,就被更大的混乱打破了。
“十个副本?!开什么玩笑!老子要回家!” 一个光头壮汉,就是刚才砸墙的那个,对着空无一物的通道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养料……我们会变成养料……呜呜……” 之前那个带哭腔的女孩,此刻已经瘫坐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有没有人组队?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啊!” 一个看起来像是大学生的年轻男人,推了推眼镜,强作镇定地喊道,但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组队?谁知道下一个副本是什么鬼样子!谁知道身边的人是不是背后捅刀子的主?”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某个方向传来,充满了不信任。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有人试图沿着通道狂奔,却发现无论跑多远,周围的景象都一模一样,仿佛在原地踏步。有人对着流动的数据墙壁拳打脚踢,直到精疲力尽,墙壁却毫发无损。更多的人则是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原地打转,脸上写满了绝望。
顾临渊没有加入任何骚动。他背靠着那冰冷、流动的墙壁,双手抱胸,眉头紧锁,大脑正在超负荷运转。
“十个心象副本……折射现实矛盾……裁决……” 他低声咀嚼着这几个关键词,“听起来像是一个极端的社会学或伦理学实验场。没有武力选项,意味着冲突的核心在于信息和认知的不对称,以及价值观的碰撞。”
他抬眼扫视着那些慌乱的人影,快速地进行着初步分类:“情绪化,缺乏逻辑分析能力,生存本能主导……这类人在高压环境下容易做出非理性决策,合作风险高。那个试图组队的,有一定组织意识,但能力未知,需观察。那个散布不信任言论的,要么是自身极度恐惧,要么是别有用心,需要警惕……”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周遭的噪音。“首要任务是收集每个副本的基础信息,分析其内在规则和‘扭曲核心’的可能形态。生存的前提是理解游戏规则。”
就在这时,通道前方,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尽头,开始泛起涟漪。
沈墨言的感觉比顾临渊要糟糕十倍。
无数强烈的负面情绪——恐惧、绝望、愤怒、猜疑——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刺入他的大脑。他用力揉着太阳穴,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
“妈的……别哭了……求你别哭了……”他对着那个哭泣女孩的方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哀求着,女孩那几乎要碎裂的悲伤情绪让他感同身受,心脏一阵阵抽紧。
那个壮汉的狂暴怒火,像一团灼热的火焰,烤得他烦躁不安。那个阴恻恻声音散发出的冰冷猜忌,则让他如坠冰窖。
“都闭嘴!安静点!”他终于忍不住,抱着头怒吼了一声。声音在通道里传开,让骚动稍微停顿了一瞬,无数道目光,带着惊疑、不满或茫然,透过流动的墙壁落在他身上。
沈墨言喘着粗气,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努力平复呼吸,尝试着运用他作为侧写师的能力,去“阅读”这些情绪背后的人。
“女孩,年纪不大,社会经验浅,极度依赖外部支持,现在处于崩溃边缘……”
“壮汉,外表凶悍,实则内心恐惧最深,用愤怒掩饰无助……”
“眼镜男,有组织意愿,但自身缺乏安全感,试图通过抱团寻找慰藉……”
“那个阴恻恻的家伙……内心封闭,不信任任何人,可能经历过严重的背叛……”
他一个个地“看”过去,内心的沉重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加剧了。这些人,和他一样,都是被命运抛弃的可怜虫。在这个鬼地方,他们的情绪被无限放大,就像一颗颗行走的不定时炸弹。
“裁决……人性……”沈墨言苦笑,“在这种环境下,谈何容易。”
他比顾临渊更早地注意到了通道尽头的异样。那泛起的涟漪,散发着不同颜色的微光,让他本能地感到不安。那后面,就是回廊意志所说的“心象副本”吗?折射的现实矛盾,会以怎样残酷的形式呈现?
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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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尽头的涟漪越来越剧烈,如同沸腾的水面。紧接着,一扇扇巨大无比、造型各异的光门,缓缓地从那数据流构成的虚空中“浮”了出来。
每一扇门都散发着独特的光芒和气息。
有的门扉呈现出一种腐朽的暗红色,门上隐约雕刻着扭曲的符文,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不祥。
有的则纯白肃穆,上面有着十字架的浮雕,隐隐传来唱诗班的圣歌,却透着一股压抑的庄严。
有的门后是霓虹闪烁的现代都市夜景,但那光芒显得虚假而冰冷。
还有的,则直接是一片混沌的漩涡,什么也看不清,只有莫名的吸力传来。
“门!门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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