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一觉没睡,天还没亮就坐在帅帐里喝茶。茶是冷的,他也不在意,手里捏着那封从破庙搜出来的信,来回翻看火漆印的纹路。
“第二批农具今天出发。”他把信往桌上一拍,“走官道,打我的旗号,三辆马车,每辆都插‘新政专运’的黄旗。”
亲卫愣了下:“真运?”
“空车。”赵承渊咧嘴一笑,“车上装稻草,压个木架子,看着像犁具就行。真正的货,昨晚已经由柳家商队分七路送出去了,现在估计都到徐州了。”
亲卫憋不住笑:“您这是钓鱼啊。”
“不,是请客。”赵承渊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请那些藏在朝堂里的老鼠,出来吃顿断头饭。”
消息放出去不到两个时辰,京杭官道南段驿站附近就开始有动静。几个穿胡服的人在林子里晃悠,盯着官道口。他们不知道的是,冷霜月带着夜枭营早就埋伏在对面山沟里,连呼吸声都压得比蚊子还轻。
中午刚过,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旗子飘得老高,上头四个大字:**农具专运**。
林子里的人立刻动了。等马车进驿站换马时,四条黑影直接冲进去,砍翻两个押运兵,把车拖到后院。门一关,开始撬车底板。
结果一打开,全是稻草。
“不对!”带头那人骂了一句波斯话,“是空的!”
话音未落,屋顶瓦片哗啦碎了一片,冷霜月从天而降,一脚踹翻一人,双刀出鞘,寒光一闪,剩下三个全被逼到墙角。
她也不多废话,抬脚踩住一个的胸口,从他怀里掏出一块铜牌——赤焰标记,废王子私兵无疑。
“带回去。”她对属下说,“一个别杀,我要他们开口。”
与此同时,赵承渊正坐在户部大堂,和户部右侍郎周廷章喝茶。
“周大人最近气色不错。”赵承渊吹了口茶,“听说您昨儿夜里进宫递折子?边关急报?”
周廷章手一抖,茶水洒在袖子上:“是有这事。军情紧急,不敢耽误。”
“巧了。”赵承渊放下茶杯,“兵部今早才报,昨日全天无战报。您递的什么急件?”
“这……”周廷章脸色变了,“是关于江南漕运的,我记混了称呼。”
“哦。”赵承渊点点头,“那您可真是勤政。”
他站起来,拱手告辞,走得不紧不慢。
刚出户部大门,亲卫快步追上来:“大人,抓到了!劫车的是波斯人,身上有密令,火漆印是宫里用的贡品通行令,签发人栏盖的是——周廷章的私印。”
赵承渊笑了:“好家伙,自己给自己开通行证?”
“要不要现在动手?”
“不急。”他摆摆手,“让他再活半天。我要他在朝堂上,当着百官的面,自己跳进坑里。”
第二天早朝,金銮殿内文武列班。
皇帝刚坐下,赵承渊就出列:“臣有本奏。”
“讲。”
“昨日,新政农具运输车队遭劫。”他声音不高,但全场听得清清楚楚,“贼人劫车后发现是空车,当场破口大骂。所幸夜枭营及时围捕,擒获三名波斯装扮男子,搜出密令一封。”
他举起那封信,火漆印朝外:“此印为宫中特制贡品通行令,近三个月仅三位阁老与两名尚书申领过。而此令签发时间,正是昨夜子时,由户部右侍郎周廷章亲自递入东华门。”
大殿一片哗然。
周廷章猛地站出来:“血口喷人!我何时签发过此令?定是有人仿造!”
“是不是仿造,查一查就知道。”赵承渊不慌不忙,“臣已命刑部调取近三个月所有通行令存根,火漆成分、纸张批次、笔迹墨色,一一对比。”
他顿了顿,看向殿外:“另外,臣请来一位证人。”
话音落下,柳太傅拄着拐杖走进来。
满殿安静。
“老臣昨夜调阅了东华门守卫记录。”柳太傅声音沉稳,“昨夜子时二刻,周廷章持‘边关急报’令牌入宫,由西角门进,一刻钟后出。但据兵部备案,昨日全天无任何军情上报。周大人所递何物,不言自明。”
周廷章额头冒汗:“我……我是为民生奏事!”
“还有我。”异国王子从外邦使臣席站起,走到殿中,“昨夜被捕三人,皆为废王子亲卫。其中一人腰间铜牌,是我波斯王室禁卫专属。而此人,三个月前曾随使团入京,接待官员正是周廷章。事后此人失踪,未报兵部,也未登记离境。”
他冷笑一声:“周大人,你扣人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今天?”
周廷章脸色铁青,一句话说不出。
赵承渊拍拍手,两名夜枭营士兵押着一个被蒙嘴的男人进来。正是破庙里那个被拔舌的胡人。
一看到周廷章,那人猛地挣扎,手指直戳他的脸,眼里全是恨意。
“认得他?”赵承渊问。
那人拼命点头。
赵承渊又拿出半串紫檀木念珠:“这串珠子,是从破庙搜出的。经内侍辨认,是王守仁旧物。而周大人书房焚香炉中残留的灰烬,经检验与这珠子材质一致。烧毁证据,可惜烧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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