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学之内,窗明几净,李明达正于桌前温习经义。
门外忽有打杂的童子敲响了门,“李秀才,你家兄长找来了。”
出了义学,李明达他就见到了风尘仆仆而来的李明光,瞧着面色凝重的李明光,李明达才要张口询问,李明光便将一封皱巴巴的信塞入他的手中。
“四弟,你看这腌臜东西!”
李明光的声音之中压抑着怒火。
李明达不明所以,不过,他还是先拉着李明光去了义学旁的一处茶摊。
给李明光叫了一壶茶并一碟茶点,他这才去看手中的这封信。
从被李柒柒撕开的口子里,把那仅有的一张信纸拿出来,展信细读,李明达他初读之时便目露惊愕; 随即,他俊朗的面庞就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若不是他还秉持着这秀才公的脸面,当下怕不是就要叫骂出声儿了!
信中之言,字字诛心,无耻之尤,竟敢以雪姐儿为筹码,行此敲诈勒索的卑劣之事!
李明达只觉一股怒意直冲脑门顶。
但很快,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这翻涌的怒火压了下去。
他深知,愤怒于事无补,唯有绝对的冷静,方能给予敌人最精准、最致命的打击。
他再次仔细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封信,再抬起头来去看一旁已经喝了半壶茶的李明光时,李明达脸上的神色已恢复为平日的沉稳模样。
李明光见李明达看过了信,就压低了声音,凑近李明达,小声儿的把蒋华派腿子给自家送了信的事儿给说了; 同时,李明光还把李柒柒在家时所说得话,也都一一重复给了李明达听。
李明达他将那封作为铁证的敲诈勒索信仔细收好,就对李明光道:“大兄,你且先去寻家客栈稍候,我这就去求见沈县令。”
公廨之内,李明达对端坐于上的沈县令深深一揖,礼仪周全,不卑不亢。
“学生李明达,冒昧求见县尊,实有冤情上陈,恳请县尊明鉴!”
他的声音清越,带着学子特有的持重,却又隐含着一丝沉痛。
沈县令对这位院试高居第三,明显就是前途无量的年轻秀才颇有好感; 他对着李明达和颜悦色道:“致远(李明达的字)有何冤情,但讲无妨。”
李明达双手呈上了那封皱巴巴的信,对着沈县令语气恳切而凝重的说:“学生家中,竟是突遭无赖敲诈!
此人名唤蒋华,乃是学生三姐之前郞婿,因我阿姐与之和离,他便心怀怨恨,竟丧心病狂的以学生年幼的甥女之‘骨血’为名,勒索学生的母亲,索要二百两巨银!
并扬言,若我阿娘若不应允,便要至义学门前喧哗闹事,污学生清誉,毁学生前程,让学生无法安心备考秋闱!”
说到这儿,李明达他略微停顿,抬眼望向沈县令,目光清澈而坚定; 他直接将此事从家事纠纷,拔高到了关乎士林尊严与地方学风的高度:“县尊明鉴,此事看似起于学生家事,然此等行径,实乃公然藐视朝廷律法,践踏读书人斯文!
若放任此等刁徒肆意敲诈有功名之学子,则我大隆朝读书人之体统与尊严何在?
吴县士子潜心向学、砥砺品行之风气何存?
长此以往,必使莘莘学子心寒,恐非地方之福!
学生恳请县尊,秉公执法,严惩此獠,以正视听,以儆效尤,还我吴县士林一个朗朗乾坤!”
沈县令接过信件,越看脸色越是阴沉。
信中不仅索要二百两这般数额不小的银子,竟还搬出“割肉还母,剔骨还父”的歪理,其心之毒,其言之妄,令人发指!
沈县令他本就极为看重李明达的才学与潜力,视其为吴县文风鼎盛之象征,亦是他未来政绩之依托; 如今竟有如此跳梁小丑欲对李明达行毁谤之事,沈县令他岂能容忍?
更何况,此案证据确凿,案情恶劣,正是他树立官威,彰显教化之功的绝佳机会!
要知道,他的三年考期就要到了啊!
上一回,借李明达同义学的众学子之口,终是把吴县县城城南的那害人的赌坊给除去了。
紧接着,李明达就中了秀才!
还是第三名!
若是八月秋闱,李明达再高中举人,那这不就是吴县之幸?
不就是他沈县令的教化之功吗?
所以,不过瞬息,沈县令他当即就拍案而起,满面正气,声若洪钟:“岂有此理!
朗朗乾坤,竟有如此狂悖刁徒,视律法如无物,视斯文如草芥!
致远,你放心,本官身为吴县县令,断不容此等败类祸害地方,玷污士林!
定为你做主,对此犯严惩不贷!”
沈县令他当即唤来两名心腹衙役,此二人皆以干练机敏着称。
沈县令当面厉声吩咐:“尔等即刻起,与李秀才一起,务必将此案办成铁案,人赃并获,不得有误!”
“是!县尊!”
两名衙役抱拳领命,一起同时看向李明达。
李明达拱手谢过县令,随即与两位衙役去往偏厅细细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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