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寂深渊之底,时间仿佛凝固。墨规盘坐于那“噬寂”魔物消散后留下的巨大黑色晶石王座残基上,周身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归墟源气,与周遭精纯的寂灭死气形成微妙的平衡。
他并未急于冲击归墟塔第五层。第四层“静剑狱”的开启,以及方才与“噬寂”魔物的生死之战,让他深刻意识到,每一层塔的开启都非易事,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沉淀、消化,将获得的力量与感悟彻底融会贯通,方能打下最坚实的根基。
心神沉入归墟塔第四层。这里不再仅仅是意识空间,随着他的踏入,那“寂灭剑尊”残留的意志仿佛变得更加清晰。那柄象征着“绝对静止”核心的铁剑虚影,悬浮在寂寥的空间中央,散发着令人神魂冻结的寒意。
墨规没有试图去沟通或挑战,而是学着这“静剑狱”的意境,在距离铁剑一定范围外盘膝坐下,主动去感受、去适应这片空间的“静”。
起初,极致的静寂如同潮水般涌来,试图淹没他的意识,磨灭他的感知。过往的记忆碎片、情感的波动、甚至是对力量的渴望,都在这绝对的“静”中被放大,又迅速被冻结、剥离。这是一种比肉体痛苦更加难熬的折磨,是对意志力的极致考验。
他谨守灵台一点清明,归一源气在体内以某种玄妙的轨迹缓缓流转,模拟着“静”中的“动”,维系着自我意识的存在。他回想起父亲墨渊曾提及,归墟并非死物,其深处蕴含着“动”的种子,是“静极而动”的哲理。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数年。墨规的神魂在无数次濒临冻结的边缘挣扎、固守,逐渐地,他开始不再被动抵抗这股静寂,而是尝试去理解它,去解析其构成。
他发现,这“静”并非空无一物,而是由无数细微到极致的、趋于“停滞”的规则线条交织而成。这些规则线条束缚着能量,冻结着思维,否定着变化。而“寂灭剑尊”的剑意,便是这种“绝对静域”规则的显化与极致运用。
“裁虚,或许并非只有‘斩断’一途。” 一个明悟在他心间升起,“若我能理解这‘静’之规则的脉络,是否能以归墟之力,对其进行‘梳理’或‘引导’,而非蛮力破之?”
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的归墟源气,如同最灵巧的探针,尝试触碰、感知一条近处的“静之规则线”。甫一接触,那缕源气几乎瞬间就要被冻结、同化。墨规立刻将其收回,神魂传来一阵刺痛,但也捕捉到了一丝那规则线的“韧性”与“频率”。
失败,调整,再尝试。
无数次失败后,他终于能让自己那缕源气在那“静之规则线”上停留一息的时间,并隐约感知到其内部那近乎凝固的能量流动模式。
这微小的进步,却让他精神大振。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耐心地、反复地进行着这种危险的“感知”练习。他的归一源气在这种极限压力下,变得愈发凝练、精纯,对“静”之意境的抗性也在缓慢提升。
同时,外界深渊那磅礴的寂灭死气,也在不断被他引动,经过“静剑狱”的初步淬炼后,融入自身的归墟本源。这股力量虽然精纯,却依旧带着深渊特有的阴冷与死寂,需要他花费大量心神去提纯、转化,使其与自身温和的归墟本源相融。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进展缓慢,却每一步都扎实无比。他能感觉到,自己对归墟之力的掌控更加入微,对“裁虚”真意的理解也不再局限于表面的“剪裁”,开始触及更深层的“规则干涉”。
这一日,他心有所感,从深沉的入定中醒来。目光投向深渊某个方向的岩壁,那里看似与周围无异,但他刚刚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与“噬寂”魔物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隐忍的波动。
“看来,这深渊之下,并不仅仅只有那一头魔物。”墨规眼神微凝。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继续巩固修为。第四层“静剑狱”的奥秘远未穷尽,与那“寂灭剑尊”意志的沟通也才刚刚开始。他需要更强的实力,更深的领悟,才能应对这深渊可能隐藏的更多秘密,并为将来开启第五层,积累足够的底蕴。
他重新闭上双眼,神魂再次沉入那片绝对的静寂之中,继续着那枯燥而危险的感知与淬炼。归墟之路,道阻且长,唯有坚守本心,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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